白沁雪捧着琴要出府，正好瞧见苏玉臣和纪昭告辞分开。
她站定，眸色复杂。
丫鬟芳菲道：“苏郎君是真的好看，柔仪公主也舍得打伤他的脸。”
白沁雪盯着纪昭的身影，淡淡道：“让人去查查他们什么关系。”
丫鬟芳菲连忙应下。
白沁雪坐上马车时还抱着琴出神。
她想：“纪昭，是喜欢苏郎君的。真是一点都没长进，只挑这等呆头男人。”
哪像她，想配天家。
……
侯府现如今由包氏还有其他两房夫人一起掌管。
老夫人卸下重担，落得清闲。
她专心致志为纪昭挑选高门良配。
春宴过后，不少高门给纪府下了冰人帖，其中不乏八大世家的崔家与郑家，王家等。也还有其他官宦之家适龄弟子们。
满满登登一大叠冰人帖，看得老夫人心花怒放。
在本朝能下冰人帖，就是试探求娶之意。
若是有意，回了帖子便可以先以请客赏景去相看。若是看对眼了，便可以两家能做主的家长们私下见面。
交谈感觉不错，便由官府的冰人正式登门说亲。
主打一个，谁的面子都能照顾得到。
老夫人拿着水晶镜细细看，一边看一边对纪昭道。
“门阀世家是极好的，就是规矩多了点。官宦之家规矩也不少，但以你父兄做靠山，你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纪昭看着面前一堆的冰人帖，只觉得自己再也瞒不下去。
她想了想：“祖母，其实有件事没与您说。”
老夫人催促。
纪昭想了想，斟酌道：“皇上要给孙女赐婚。”
“赐婚？！”
老夫人吃惊，“哪家的公子？”
她丢了手中的冰人帖，高兴极了：“赐婚啊，赐婚好啊。有天家为你做主，那相中的一定是高门贵子。哈哈。”
她高兴让人请了纪世德来。
纪世德听了纪昭的话，半信半疑：“怎么先前没有半点风声？是将你赐婚给谁家？”
纪昭含含糊糊：“皇后娘娘不让我说。她说，好事多磨，生怕中间起了波澜。”
纪世德皱眉。
老夫人放下心中大石头：“早知道皇后娘娘要张罗昭儿的婚事，我这老太婆还寻思那么久。”
她双手合什：“阿弥陀佛，佛主保佑我们纪家子孙。让孙女昭儿找到了好姻缘。”
纪昭含笑：“祖母应该感谢皇后娘娘。都是她上心的。”
纪世德忍不住问：“赐婚圣旨什么时候下？”
纪昭摇头。
纪世德心中有疑虑，想来是不相信纪昭能有这么好的机缘。
他冷淡说了两句话，便道：“你可别骗为父。”
纪昭看向纪世德，第一次发现这位冷血自私的父亲竟是连圣上都怀疑。
不，他不是怀疑圣上。
他是从没相信过自己的亲女儿。
子女对他来说只是利用工具，是万万见不得子女比他好。
她心里冷笑，面上却十分恭敬：“赐婚是圣上开口，女儿哪能胡诌造谣？”
纪世德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只是你运气未免太好了些，为父当然怀疑。”
老夫人听了生气，却也没出声呵斥。
因为她也担心纪昭说大话。
赐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纪府上下。
下人们看向紫棠院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一连几日，二房和三房都殷勤送来了东西。还有闻风而动的亲戚们，借着初春始伊各种名目将礼物送到了紫棠院中。
巴结，从来不晚。
纪昭底下的丫鬟收得都手软了，不得不加了人手又收拾一间屋子当私库。
包氏也来送礼。她送的是野味和特产，还有纪荣打下来的一些野兽皮毛。
她与旁人不同，送的真心实意，不图别的。
纪昭收得心安理得，让晚秋将库房的好布匹再拿些给大嫂包氏。
……
紫棠院和大哥纪荣那边有多热闹，老二纪蓉便有多凄惨。
二哥纪蓉那一房，这些日子鸡飞狗跳的。
纪蓉在佛堂生生疼了三天三夜才由大夫人求情放了出来。
他回了院中养伤，还不得安宁——二少夫人阮氏闹得很凶。
她日日哭闹，吵得纪蓉差点想杀人。
不得已，纪蓉求了大夫人让二少夫人阮氏先回娘家冷静几日。大夫人为了安抚她，让人拿了不少贵重东西随阮氏归宁。
阮氏哭哭啼啼走了，临走之前还跑去打了姨娘暖芸。
不过总算是送走了阮氏。
大夫人对纪蓉疲惫道：“你媳妇是个吃醋狠的。不过她父亲是吏部侍郎，你也不能得罪了。回来就好好哄了她。”
纪蓉脸色难看地答应了。
大夫人头疼欲裂，正要走。
姨娘暖芸来了，怯怯说了自己怀了一个月身孕。
大夫人厌恶的神色一扫而空，好言安慰了她几句。
她转头对纪蓉：“本来想悄悄没人知道将她做了干净，没想到有运气怀了身孕。这还算好点。”
纪蓉毫不在意。
大夫人少不得给他分析利弊：“你大哥已经有了个儿子，若是你多生几个，子嗣上多过他，将来也许就能在袭爵上做文章。”
纪蓉不耐烦：“生儿子就能超过老大吗？母亲未免想得太容易了些。大哥这个时候可是风头无两，听说前阵子皇上还夸了他。”
大夫人一听纪蓉这话就知道他没听懂，但恶毒心思转了起来，停不下来。
她对纪蓉：“你好生养伤。别的什么都别管了。”
纪蓉突然找她要钱：“母亲，给个五千两银子。”
大夫人吓了一大跳：“做什么要五千两这么多？”
纪蓉神色闪躲，敷衍：“也不做什么，我伤好了就要上任了。虽然是个闲职，但与同僚打好关系也还是要的。”
大夫人恨铁不成钢：“说白了就是吃吃喝喝，但凡你能有一分争气，母亲也不需这么累。”
纪蓉讨好：“母亲，儿子这不是为了仕途嘛。父亲不也是时常在外面喝酒，和幕僚清谈？我这是效仿父亲。”
大夫人：“五千两没有，只有一千两。”
她恨咬牙：“如今库房钥匙都被拿走了。我不好动公库。”
纪蓉失望：“只能一千两？”
大夫人黑了脸：“不然你还不满意？要是不满意，一千两也没。”
纪蓉只能赶紧哄着拿了。
等大夫人走了，纪蓉将五百两拿给长随嘱咐了几句。
长随走了。
那一边，纪昭正在与瑾娘探讨枪法。
瑾娘擅使长鞭，还擅长用剑。她不用内力与纪昭过了几招，被纪昭的枪法折服，便与她时常探讨。
此时春翠来了，耳语了一番。
纪昭笑了笑：“果然烂泥扶不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