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病倒，白沁雪被禁足。
两人到底如何，谁都不知道。但有一点是确定的，白沁雪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她既不能回乡下婚配富户，也不能秋后入宫选秀女。
更不可能高嫁入高门。
总之，她的前途被定死了。
不得不说，庞贵妃这一招犀利又干脆，切断了一位想攀高枝寒门之女的所有可能。
所以，往日在侯府中被人人追捧的白沁雪，地位瞬间一落千丈。
又因为她的名声，府中未出阁的少女们都再敢与她来往。
……
大夫人吐了一口血，缓缓靠回床上。
三月的天气，外面春光明媚。屋子里却阴森森的，药气浓郁。
她面白如纸，问大夫：“说吧，我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大夫说了宽心的话，让她安心养病。
大夫人心有不甘：“我还这么年轻就吐了血，将来若是老了可怎么办？”
大夫道：“不会的，大夫人只要心结解开，还是能长命百岁的。”
大夫人叹气。
心结，她的心结不就是白沁雪的前程吗？
只是现在这个前程都被搞砸了，她一想到此生不如死。
正想着，白沁雪悄悄前来探望。
母女两人见面，未语泪先流。
白沁雪红着眼：“娘，您为了我都吐了血。是女儿不孝。”
大夫人将她搂住，心肝宝贝地唤着。
白沁雪擦了擦眼睛，小声道：“其实女儿觉得此事也不是全然是坏事。”
大夫人愣住。
白沁雪低声道：“虽然名声不好听，但总归是嫁入了皇子府。且不说三皇子殿下是庞贵妃心尖上的儿子，他还有可能争储君之位。”
大夫人急忙捂住她的嘴：“慎言。”
白沁雪看了看屋中没人，悄悄道：“娘，这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女儿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女儿已许了三皇子殿下，那整个侯府就必须与三皇子殿下站在一边，将来才能让女儿靠着侯府上位呀。”
大夫人心惊肉跳。
她说到底只是深宅主母，格局太小，根本没往朝政大势那边想。
她犹豫：“可是侯爷根本不敢站队。”
白沁雪摇了摇她的手臂：“可是二哥哥可以。若是二哥哥承了爵位……”
大夫人瞬间明白了白沁雪的意思。
这是……要夺爵。
她心情很复杂：“让母亲好好想想。”
白沁雪添了一把火：“娘，你难道想让大哥承了爵吗？他不是您生的，不可能和您一条心。只有二哥哥和三弟才是。”
大夫人心情很复杂：“要袭爵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见到成效的。”
白沁雪：“那就设法让侯爷早点定下世子。二哥亦可以在我嫁给三皇子后，顺理成章与三皇子交好。这将来对他的前途也好。”
“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母亲不要糊涂。”
大夫人思来想去，终于点了点头。
“好。为娘打起精神。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阿蓉。”
她眸色沉沉，“第一便是要打掉大房。那个包氏，扮猪吃老虎。往日倒是小瞧了她。就拿她开刀吧。”
为了儿子女儿，她拼了！
白沁雪见目的达成，甜甜笑了。
她娇笑着靠在大夫人的怀中，轻声道：“娘，这才对。纪家都是欠了我们娘俩的。要不是纪家横插一杆，当初娘和爹也不至于分隔两地……”
大夫人缓缓点了点头：“是，都是他欠我的。”
……
纪昭趁着大夫人的养病去查看堂妹和庶女们的课业。
查看后发现，她们的课业进步很大。
特别是纪璇静，已经学了平仄，开始学作诗。
只有纪灵，课业一塌糊涂。
纪昭蹙眉，唤来她：“你学了这么久，怎么写字还是歪歪扭扭的。”
纪灵一梗脖子：“姨娘说了，女子不需要读书。”
纪昭笑了笑：“哦，你娘还说什么？”
纪灵：“我姨娘还说，女子只要颜色好，嫁个好夫君就行。到了夫家家中，牢牢握住夫君的心，多生几个孩子就能安稳富贵。”
纪昭都被气笑了。
前世纪灵嫁的不怎么样，婚后都被夫家磋磨死了。
她一直认为是大夫人给庶女们挑的都是不好的人家，如今看来有一部分原因便是纪灵德不争气。
有毒的思想再加上一个佛面蛇心的主母，嫁入了虎狼窝，结局能好才怪。
纪昭眸色沉了沉：“既然都是你姨娘说的，那我倒要看看你姨娘在我面前该怎么说。”
纪灵眼神中带着强烈的不服气：“大姐姐想做什么？”
纪昭丢了她写的大字，冷冷道：“想最后一次救你。”
纪灵不明所以。
纪昭让人去请二姨娘钱氏。
下人去了好一会儿，一个人回来：“回大小姐的话，二姨娘说她如今身子沉重，不便前来。”
纪昭冷笑：“好，有了孕就可以拿乔了。”
“再去请，若是再不来。你和她说若是不来，我让老夫人去请她。”
这话重了。
过了好一会儿，二姨娘钱氏才姗姗来迟。
她才两月身孕，肚子还没显却故意挺着肚子，慢悠悠走了过来。
她到了纪昭跟前，福了一礼：“见过大小姐。”
纪昭见她行礼行了一半就起身，神情轻佻，眼神乱飞。心中不由摇了摇头。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她淡淡道：“二姨娘，劳烦你今日来了，有件事要问一问。”
二姨娘看见纪灵站在旁边，道：“是不是这个臭丫头闯了祸？要是她闯了祸，大小姐直接罚，直接打，无需告诉我。”
纪昭冷笑：“二姨娘当真是什么都不管？就算是我打死了她，二姨娘也不问？”
二姨娘听了这话，皱眉：“大小姐什么意思？她到底闯了什么祸？”
她说完撸起袖子就要去掐纪灵。
纪灵还是很怕她的，急忙往后躲：“没，我没有。”
纪昭皱眉喝止：“二姨娘，你到底要不要好好说话？”
二姨娘这才住了手，懒洋洋道：“我一直好好说话，是大小姐一直和我打哑谜呢。”
纪昭见她这样，冷笑：“好吧。我就与你说清楚。你想要纪灵配什么样的人家？”
二姨娘一听这话，愣了片刻后咯咯笑了起来。
她嘲讽：“呀，大小姐还没出阁就操心起庶妹的婚事了。”
她唉声叹气：“哎呦，说来我们灵儿自然是比不上大小姐的。她投胎就投错了，命不好，一辈子都是庶女。不像大小姐，是嫡女，还有救驾之功。”
“为侯府挣了前程，还有个好兄长。啧啧……”
她说得阴阳怪气。晚意和晚秋气得想扑过去掐她的嘴巴。
纪昭耐心等二姨娘说完，冷声笑道：“听二姨娘这番话，我挣了功劳，反而你一肚子怨气呢。好像我为侯府挣了前程，还有个好兄长，姨娘就更加看我不顺眼呗。”
二姨娘：“不敢。”
纪昭对纪灵道：“你刚才也听到了。你姨娘说你投胎投错了，一辈子都是庶女。”
纪灵脸色发白：“是，我是庶女。”
纪昭又道：“既然你和你娘都认了，那就滚吧。”
纪灵发懵。二姨娘叉腰骂道：“什么意思？大小姐就是把我们娘俩叫来辱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