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三个蟊贼中两个是纪蓉的长随,还有一个是添笔墨的小厮。
都是心腹。
纪世德怔愣片刻后,大怒:“这是怎么回事?!”
纪蓉赶紧爬了过来:“父亲,父亲,我不知道啊。他们和我没关系。”
大夫人匆匆赶来,看见那三人后立刻道:“侯爷,这三个下人肯定是趁着乱想偷东西……”
“母亲。”纪昭嗓音清冷,“什么都没问,母亲就都知道了?”
大夫人愣住,旋即反应过来自己求情得太早了。
纪世德狐疑看着两母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本侯?”
“没有!”
“父亲,孩儿绝对不敢欺瞒。”
两人异口同声。
纪世德狐疑心升起,冷笑两声:“罢了,将人拷问一番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说着要让将这三人拉下去审问。
人赃并获不送官,反而要私下审问,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这事扩大。
纪昭在旁边皱起眉头——父亲还是偏袒纪蓉。
不能就这样放过,让她加点料。
纪昭凉凉道:“既然要审问,现在就可以审问。”
纪世德恼怒瞪着她:“你插什么嘴?烧的又不是你的屋子。”
纪昭不紧不慢:“烧的虽不是女儿的屋子,但这三个蟊贼打得却是女儿私库里面的东西。女儿有权查清楚。”
纪世德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纪昭又道:“父亲,此事关系二哥,府中审问恐怕有点难。要不送去睿亲王殿下那边审审?”
纪世德:“……”
大夫人:“……”
提到睿亲王萧烨的名号,冷汗热汗一起冒了出来,纪世德心里十分愠怒。
纪昭当众不给他脸,偏偏他又不能像从前一样随意呵斥训诫。
纪昭让春翠丢出从三人身上搜的东西。
“父亲请看,火折子、火绒、用空了的油壶,还有这偷东西用的用具。”
人证物证俱在,半点都狡辩不得。
纪蓉浑身发抖,又惊又怒盯着纪昭,恨不得将她一口给吃了。
纪蓉:“好你个……你是要我死啊!”
纪世德无话可说,抢过家丁手中的棍子狠狠抽了那三个蟊贼。
他是武将,手头力气极大,打了两下棍子打折了。
三个蟊贼被打得痛苦嚎叫,连连朝着纪蓉求救。
“二公子,救命。小的可是为您办事。”
“二公子,帮我们说说情吧。这可是您吩咐小的做的。”
纪世德黑着脸,提着带血的棍子盯着纪蓉:“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纪蓉心惊肉跳,差点吓晕过去。
大夫人只会发抖,抱着纪蓉,满脸灰败。
纪荣得知消息赶来。
纪世德怒道:“你将他们抓去内厂,好好审一审。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传出去满京城的人都笑话我们纪家。”
他说着盯着纪蓉的眼神,头一次是深深的失望。
纪荣点头,让人将三人抓了去内厂大牢。
一场风波。
大夫人回去后心惊肉跳,想去找纪世德说话,纪世德却让人说已经在二姨娘房中睡了,不要寻他。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大夫人去堵纪世德:“老爷,这三个人不能审啊。”
纪世德冷笑:“怎么的不能审?都被拿住了赃物,全府的都知道了。”
大夫人只是哭,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但,这招已经没用了。
从前大夫人年轻受宠,保养十分好。纪世德又疼她。
一哭就哄着她。
如今大夫人惊惧交加,面容上肉眼可见的憔悴不堪,露出老态。
在纪世德眼里她已经不如从前。
纪世德也不是蠢货,瞧见她的脸色便知道其中有猫腻。
“你不说清楚,我保不了你。”
大夫人惊慌跪下:“老爷,饶了老二吧。是他糊涂了。他就是缺了银子走了歪路,所以才朝昭儿下手。”
“他们终究是兄妹。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昭儿若不是贪心自私,将赏赐和贵重礼物都拢在手中,阿蓉怎么会打她主意?”
“本就是兄妹间的龌龊,说一句话,道个歉就行了。如今弄到了外面,岂不是小事化大,让旁人看了我们纪府的笑话?”
大夫人说得很阴险。
她将纪蓉烧房子,偷纪昭私库的事轻飘飘说成是“兄妹龌龊”,还点了纪昭的私库财物太多才会引来祸事。
纪世德沉吟不语。
大夫人又下了一剂猛药:“老爷,其实昭儿还没嫁人,私库那么多总归是不对的。有哪家千金小姐那么多银子?”
“儿女发肤受之父母。连命都是父母的,就不该有私库。”
纪世德听了,点了点头。
大夫人见他终于被说动了,连忙又道:“老爷,这次是蓉儿不对,但昭儿也有错在前。各打五十大板,然后趁机让昭儿把私库交出来。”
纪世德心里很想这么干,很早就想了。
但,他不好意思。
大夫人:“老爷,您可是一家之主。”
纪世德终于点了点头,冷哼:“我是她父亲。她一条命都是我的。不该有私库,会引来祸事。””
……
那日清早,纪昭睡醒后听说一大早父亲纪世德拿了棍子,把纪蓉打了个半死。
春翠笑嘻嘻学着听来的八卦。
“侯爷这么打,那么打,二公子嗷嗷叫,瘸着一条腿从院子这头爬到了那一头。”
“还摔了好几跤,吃了个狗啃泥。”
纪昭憋着笑,小口小口吃着早膳。
纪世德是武夫,纯纯的武夫。识字不多,崇尚武力,对孩子更是谨遵“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义。
小时候大哥纪荣,还有她没少挨打。
大哥纪荣全凭一身糙皮肉硬抗。而纪昭每次挨打,都觉得下一刻要被亲生父亲打死。
小弟纪蕴小时候也曾被父亲纪世德从屋子这一头,扇到了那一头,咕噜噜滚了十几圈。
但纪蓉有大夫人护着,打得并不重。
现在不一样了。纪蓉这一顿好打,估计半月下不了床。
纪昭听着春翠说书似的说了八卦后,早膳愉快吃完。
大夫人派人来请。
纪昭洗着手,问:“母亲让我过去是为了何事?”
来人支支吾吾。
纪昭问:“只是大夫人让我过去,还有谁?”
来人满脸心虚。
纪昭缓缓皱了眉,情况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