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棋收回手,眸色微沉,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发动车子驶离医院。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低调的灰色建筑前。
陈景尧早就等在里面,见他们进来,笑着迎上来:“许医生,就等你了。”
许知意点点头,跟着他走进实验室。
宽敞的实验室内,几台精密仪器已经安装完毕,只剩下中央操作台空着一块,那是留给她的专利设备的专属位置。
“设备调试得怎么样了?”她问。
陈景尧推了推眼镜,语气轻松:“基本完成了,就差你的核心部件接入系统。”
许知意走到操作台前,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金属边缘,眼神微凝。
这是她花了三年时间研发的心脏微创手术辅助系统,一旦投入使用,至少能将手术风险降低40。
而现在,它即将成为辰和医疗的招牌技术。
关棋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你准备好了吗?”
许知意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晚上八点,许知意独自坐在研发中心的休息室里,面前摊着设备调试报告。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瞥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知意,妈妈知道错了,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几秒,面无表情地锁上屏幕。
……
医院,叶均刚换好白大褂,走出医院正门,手里还捧着一杯热咖啡。
他拐过转角,远远就看见一对老人局促地站在护士站前,老太太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正低声向护士询问什么。
护士摇了摇头,态度冷淡:“许医生今天不坐诊。”
老太太脸色一僵,随即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姑娘,你就帮帮忙,告诉我她在哪儿行吗?我是她妈妈啊……”
叶均脚步一顿。
许知意的父母?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温和地开口:“阿姨,您找许医生?”
许母一见到他,眼睛一亮,立刻抓住他的袖子:“对对对!你认识我女儿?她在哪儿?我有急事找她!”
叶均被被许母拽着袖子,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嘴唇,一时有些无措。
他掏出手机,安抚道:“阿姨您别急,我这就帮您联系许医生。”
电话接通时,许知意正在实验室核对数据。
看到叶均的来电显示,她眉头微蹙:“叶医生?”
“许医生。”叶均压低声音走到走廊拐角,“你父母在医院找你,看起来挺着急的,阿姨眼睛都哭肿了。”
许知意手中的签字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她闭了闭眼,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在忙。”
“可是……”叶均回头看了眼正在抹眼泪的许母,“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什么事好好说。”
“叶医生。”许知意打断他,每个字都像冰碴,“我的私事不需要你操心。”
电话那头传来许母刻意提高的啜泣声:“她是不是不肯见我们?我苦命的女儿啊。”
叶均尴尬地站在原地,还想再劝:“许医生,父母再不对也是。”
“我还有事。”许知意直接挂断了电话。
实验室的玻璃窗映出她紧绷的侧脸。
她盯着黑下去的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内侧。
那里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是十二岁那年被烟头烫的。
叶均听着忙音,转身对上许母期待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许医生可能真的在忙。”
“她就是在躲我们!”许母突然拔高嗓门,引得走廊上的患者纷纷侧目,“我养她这么大,现在连电话都不接!”
护士站的护士们交换了个眼神,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
叶均手忙脚乱地安抚:“阿姨您别激动,要不我帮您挂个号?”
他完全没注意到,许父正悄悄用手机拍下墙上医护人员公示栏里许知意的证件照。
“不用!”许母抓起皱巴巴的纸巾擤了把鼻涕,“我就要我女儿给我看!她不是心外科专家吗?”
这时叶均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科室主任的来电,他如蒙大赦:“阿姨我先去接个电话,您在这稍等。”
等叶均走远,许母立刻收起眼泪,冲许父使了个眼色。
暮色沉沉,医院门口的霓虹灯刚刚亮起。
许知意坐在陈景尧的副驾驶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车窗半降,夜风微凉,她正低头翻看实验数据,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喊叫。
“许知意!”
她猛地抬头,车窗外,许母那张扭曲的脸几乎贴在玻璃上,枯瘦的手指砰砰地拍打着车窗。
“你给我下来!”许母嗓音嘶哑,眼底闪烁着疯狂的怒火,“躲着我们,却跟野男人鬼混?!你要不要脸?”
许知意手指一颤,文件散落在脚边。
陈景尧皱眉,刚想开口,许母已经猛地拉开车门,一把拽住许知意的头发往外拖。
许知意吃痛,被迫踉跄着跌出车外。
下一秒。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许知意偏着头,脸颊火辣辣的疼,耳边嗡嗡作响。
“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许母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引来路人纷纷侧目,“有钱坐豪车,没钱养爹娘,白眼狼!”
许父站在一旁,不仅不拦,反而掏出手机开始录像,嘴里还煽风点火:“知意,你妈心脏不好,你别气她。”
许知意站在原地,指尖掐进掌心,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陈景尧猛地推门下车,一把扣住许母再次扬起的手腕,冷声道:“阿姨,适可而止。”
许母挣扎着怒骂:“关你屁事,我教训我女儿,轮得到你插手?!”
陈景尧眼神一沉,手上力道加重,许母痛呼一声,被他推得踉跄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
“哎哟,打人啦!”许母立刻嚎啕大哭,拍着大腿撒泼,“有钱人欺负老太婆啊,大家快来看啊。”
路人越聚越多,有人指指点点,有人举起手机拍摄。
许知意看着这场闹剧,忽然觉得很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