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还想撒泼,却被那句进局子吓得闭上了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许父捏着那份薄薄的纸,手有些抖,上面的法律条文他看不太懂,但律师那不容置疑的态度让他心头发慌。
许富更是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嚣张。
律师见状,微微颔首,补充道:“陈先生和关先生的意思很明确,希望各位好自为之。”
话毕,律师收起文件,转身离去,留下心神不宁的一家三口。
几乎是同一时间,关棋那边也动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直接“请”走了许家父母和许富。
动作迅速,干脆利落,不给他们任何反应和纠缠的机会。
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载着满心不甘的三人,径直驶离了榕城,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几天后,乡下的土屋里。
许母一边用力挥着锄头,一边骂骂咧咧,唾沫星子喷溅在干燥的泥土上。
“那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找人来对付我们,白眼狼,丧门星!”
许父蹲在一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紧锁,满脸愁容。
“行了,少说两句,地里的活还干不干了?”
“干干干,就知道干活,我这辈子就是劳碌命。”许母将锄头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不远处的树荫下,许富正拿着手机玩游戏,对父母的争吵充耳不闻。
“许富,你个懒骨头,还不赶紧过来帮忙,就知道玩玩玩,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许母看见儿子那副德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尖利地吼道。
许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慢吞吞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榕城这边,许知意的生活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宁静。
没有了父母的骚扰电话,没有了弟弟的无理取闹,也没有了上门堵截的闹剧。
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地板上,暖洋洋的。
许知意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平静的街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些天的安宁,是陈景尧和关棋带来的。
一个是动用法律武器,划清界限。
一个是直接釜底抽薪,将麻烦源头送走。
两种方式,同样有效。
这份恩情,沉甸甸的。
她知道,自己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思忖片刻,许知意拿起手机,分别给两人发去了信息。
内容很简单,她想请他们吃顿饭,以表感谢。
榕城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勾勒出都市繁华的轮廓。
许知意选了一家环境雅致的私房菜馆,提前订好了包间。
这些天难得的清净,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窗外车水马龙,屋内暖意融融,与前些日子的兵荒马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知道,这份安宁来之不易。
陈景尧的律师函,关棋的雷霆手段,都让她免于继续被那无底洞般的亲情拖拽。
感激是真切的。
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指尖微凉,轻轻呼出一口气。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包间的门被推开。
关棋和陈景尧几乎同时到达。
关棋依旧是那副沉稳内敛的模样,眼神深邃,看不出太多情绪,只在看到许知意时,目光柔和了些许。
陈景尧则显得外放一些,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目光落在许知意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陈先生谢谢你能来。”许知意站起身,微微颔首。
“许医生太客气了。”陈景尧率先开口,拉开椅子坐下。
关棋没说什么,只是对她点了点头,在她对面的位置坐定。
气氛不算热络,但也并不尴尬。
许知意简单说明了请客的缘由,再次表达了感谢。
“举手之劳。”陈景尧声音低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那家人确实过分,许医生不必放在心上。”关棋接口道,语气里带着安抚。
许知意笑了笑,没再多说,开始招呼他们点菜。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轻轻敲响。
一个穿着餐厅制服的女服务员推门而入,手里端着茶水。
“您好,需要加水吗?”声音柔和,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许知意抬眸,目光随意地扫过。
下一秒,她的动作僵住了。
端着水壶的那张脸,虽然化着淡妆,略显憔悴,但那熟悉的眉眼轮廓,却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她眼里。
夏柔柔?
怎么会是她?
那个当初为了荣华富贵抛弃段淮川,又设计假死骗局,将她推入深渊的女人。
那个在段淮川破产后,毫不留情打掉孩子,转身投入他人怀抱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做着端茶送水的工作?
许知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巨大的震惊让她一瞬间失语,只能怔怔地看着对方。
夏柔柔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或许是灯光的原因,或许是许知意变化太大,她只是公式化地询问,眼神并未过多停留。
“不用了,谢谢。”关棋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凝滞。
夏柔柔应了一声,放下水壶,转身退了出去,动作轻巧,仿佛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服务生。
门被轻轻带上。
许知意缓缓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
她居然沦落到在餐厅打工了?
这和她印象中那个永远光鲜亮丽,依附男人生存的夏柔柔,简直判若两人。
“许医生?不舒服吗?”陈景尧注意到她瞬间苍白的脸色。
许知意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没有,可能有点饿了。”
她拿起菜单,试图将注意力转移。
但刚才那一幕,却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这顿饭,许知意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关棋和陈景尧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但都默契地没有追问。
席间,夏柔柔又进来过一次,送菜。
这次,许知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观察着她。
她的脸上带着疲惫,眼角似乎有了细纹,曾经的骄纵和风情被生活的磋磨掩盖了不少,只剩下一种强装出来的柔顺。
看来,离开段淮川之后,她的日子并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