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希快步走到床边。
“你怎么了?”
她看到许知意红肿的眼睛,还有湿漉漉的枕头。
“你受伤了?”
夏未希的视线落在她露出的胳膊上,上面贴着纱布。
许知意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陈景尧也走了过来,看到她趴卧的姿势。
“背上受伤了?”
他皱起眉头。
“怎么伤的?”
许知意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关心的眼神,眼泪又一次涌上来。
她控制不住自己,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越来越响,最终变成了放声大哭。
“怎么了这是?”夏未希慌了。
她坐在床边,轻轻拍着许知意的肩膀。
“别哭别哭。”
“你倒是说话呀。”
陈景尧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关棋呢?”他问。
“他怎么不在?”
许知意哭得更凶了。
“他走了。”她哽咽着说。
“走了?”陈景尧不解。
“去哪了?”
“不是说他一直在医院陪你吗?”夏未希也觉得奇怪。
“他不要我了。”许知意断断续续地说,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痛苦。
“他要跟我分手。”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陈景尧和夏未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分手?”夏未希声音拔高。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跟你分手?”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景尧问。
“误会?”许知意苦笑。
眼泪还在流。
“他亲口说的。”
“他说要跟我撇清关系,他说我因为他涉险,这是底线,他找了护工,安排好了一切。”
“然后就走了,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夏未希听得目瞪口呆。
“这不可能。”她喃喃地说。
“关棋怎么会做这种事?他不是最紧张你吗?”
陈景尧的脸色很难看。
“他人在哪里?”他问。
“我给他打电话。”
“打不通。”许知意说。
“我给他发信息,他把我拉黑了,郑阔的电话也打不通。”
她感觉自己像是个笑话,被彻底抛弃,还找不到人质问。
陈景尧拿出手机,拨打关棋的号码,果然提示已关机。
他又拨了郑阔的号码,同样无法接通。
他放下手机,看向许知意,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这不对劲。”他说。
“关棋不是这种人。”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许知意反问,声音沙哑。
“他出事了就一定要推开我吗?”
“这算什么保护?他就是觉得我是个麻烦。”
“觉得我连累了他,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把我甩开。”
她的语气带着强烈的控诉,和难以掩饰的委屈。
“不是这样的。”夏未希试图安慰她。
“关棋他……”
“他就是这样。”许知意打断她。
“他做得这么绝,就是想让我彻底死心,他成功了。”
她的声音里没有波澜,却透着更深的绝望。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他,可他不要我。”
夏未希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冷。
“知意。”夏未希轻声说。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帮你联系他,也许他真的有什么苦衷。”
“苦衷?”许知意冷笑。
“能有什么苦衷。”
“比抛弃我还重要的苦衷吗?”
“他就是厌倦了,厌倦了我的存在,厌倦了因为我而带来的麻烦。”
她固执地重复着自己的想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关棋的行为。
陈景尧沉思着。
“昨天码头的事情。”他开口。
“你知道多少?”
许知意愣了一下。
“什么码头的事情?”
她只记得自己落水,还有关棋紧张地抱着她。
“就是你受伤的那次。”陈景尧说。
“听说现场很混乱,好像还有枪声。”
许知意的身体僵住了。
枪声?
她什么都没听到,或者说,她当时太惊慌,没注意到别的声音。
“关棋有没有跟你说什么?”陈景尧问。
许知意摇头。
“他什么都没说,他只说让我回安全的地方,然后就让郑阔送我来医院。”
“再然后。”
她的声音哽咽了。
“就是你们看到的,他要跟我分手。”
陈景尧和夏未希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用眼神交流信息。
许知意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脸上的凝重,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是不是出事了?”她问。
“是不是关棋他……”
“你别乱想。”夏未希打断她。
“我们只是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关棋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他要真想跟你分手,之前有的是机会,干嘛等到你受伤才提?”
夏未希的话,让许知意的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对啊。
如果他早就想分手,为什么要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用这种方式离开?
“也许是跟那件事有关。”陈景尧说。
“什么事?”许知意问。
陈景尧犹豫了一下。
“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了一些传闻。”
“跟关棋之前处理的一些事情有关,可能涉及到一些危险。”
危险。
这个词让许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了关棋说的。
“我不能再让你因为我而涉险。”
这是底线,他说的涉险。
是不是指这次的码头事件,是不是因为她卷入了什么。
他才决定推开她?
许知意的脑子很乱,一边是关棋绝情的背影,一边是朋友口中的危险和苦衷。
她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我们先想办法联系上关棋或者郑阔。”陈景尧说。
“总要问清楚。”
夏未希点头。
“你别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好好养伤。”
“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
许知意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真诚的脸,心里涌起一丝暖意。
至少,她不是孤单一个人,至少还有人关心她,关心她为什么会被抛弃。
她点了点头,眼泪还是没有停。
但不再是绝望的哭泣,而是带着一丝期待,期待能有一个解释,一个能推翻关棋绝情的解释,一个能让她相信。
他不是不爱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的解释,虽然这个解释,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自欺欺人。
夏未希轻轻帮她擦了擦眼泪。
“别哭了。”
“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他回来看到。”
“会心疼的。”
夏未希的声音很轻柔,却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拨动了许知意的心弦。
他回来,还会心疼吗?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只是趴在那里,听着夏未希的安慰声。
还有陈景尧低声打电话的声音。
病房里的气氛,从刚刚的绝望,多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希望像烛火一样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但至少,它还在亮着,夏未希握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