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抱团取暖

    此时的大哥虽然上前。

    但官吏可不管谁是谁,他的任务就是收税。

    便是一脸凶恶之相:“纳税乃是你们的本分,哭哭啼啼也没用!县老爷可不会心软!”

    “实在不是不想交税,而是没办法啊,前些日子小儿受了风寒,为了治病,家中已无积蓄,况且小儿真的只有六岁,还没到七岁啊!”

    原来孙叔并非没有带足税收,他家五口人,两男一女二小,本该交二石六斗的米两。

    可吏员实属踢得狠了些,踢出了足足七斗的缺口,并且不止如此,还硬生生将孙叔六岁多的大儿子算成了七岁!

    七岁男丁,那就达到交税的门槛了!

    只不过岁数岁,份额不如成年人多,只需三斗米,可如此一来缺口几乎达到了一石米之多!

    孙叔有想过会有缺口,却也只准备了三斗米,还有七斗,无论如何都补不出来了。

    吏员冷哼道:“你是说我冤枉你?”

    “不敢不敢,只求老爷能多宽限些时日,小民一定补上!”孙叔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一旁六岁的孙顺更是哇哇大哭。

    围观群众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出声,更没人出头帮忙。

    那可是七斗米!

    不少银子,谁家那么大方愿意拿出来?

    孩童哭闹声让吏员心烦意乱:“交不上税我有什么办法?不过也没关系,正好要修运河,缺不少人手”

    大哥听得心惊肉跳,挖运河不知要死多少人,去了还能回来吗?

    眼看哭喊的孙顺惹得吏员不快,又要挥下鞭子。

    大哥冲上去一把将小顺子拉到身后,搓着手低头赔笑:“官爷息怒,孙叔他糊涂了,忘了家里还有米,这就给您取来。”

    话音刚落,李火元飞奔而来,大喊着让一让,扛着米袋倒入斛中,正好三斗。

    吏员嗤笑一声:“才三斗,还有四斗呢?”

    大哥掏出银子,赔笑道:“实在没法了,最近太忙,没空去买米,这点银子全当孝敬。”

    本就没什么缺口,只是贪的借口,这些银子,完全可以买六七斗米,一共九斗,加起来还多两斗。

    吏员掂了掂,不动声色地收下:“行了,下不为例。”

    “是是,多谢官爷。”

    大哥擦擦汗,赶紧帮孙叔扶着他老爹,又牵住小顺子手,在吏员的注视下离开。

    ……

    大哥带着孙叔离开,在一边与李父汇合。

    “李哥,这次真的真的是谢谢你,没有你们一家,我刚才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

    一个三十岁的大汉,满目通红地擦眼泪。

    刚要不是李家站了出来,替他补上税收,真被抓去挖运河,必然九死一生,即便侥幸不死,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

    虽然他们也是河工的后代,但这种苦可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到时家中只剩年迈老父和妻子二人拉扯两个幼儿,如何能不散,如何能不倒?

    孙叔从一旁拉过小顺子,按着他的头就要往下压:“顺子,快,跪下,给李家诸位磕头!”

    “诶诶,孙兄,没必要,真没必要。”李父大惊,赶紧把顺子拉过来,苦笑,“我这次只不过拿些粮食,小顺子就要给我磕头,那上次贱内病故,你也给我拿了银子才安葬,岂不是也要让我给你磕头?孙兄是嫌我做得不够,想来提醒我吗?”

    “啊这”

    孙叔这才回想起来,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李父提起,他自己都忘了,又抹了两把泪,讷讷无言,不再言跪。

    李火元看在眼里,心探一声:这世道真是操蛋,穷人们翻不了一点身。

    像这河工村的渔民,勤勤恳恳工作一辈子,只够吃喝纳税养活一家老小,即便运气好抓到了宝鱼,也根本翻不了身,顶多能喝上两顿小酒,害了最简单的风寒都容易丧命。

    连让自家孩子受教育都做不到,遑论修炼,或许观想楼是个出路?但需要的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更是拿命博的富贵,更有可能的是命没了,富贵被别人领了。

    李火元不由得恍惚,如果自己没有外挂,怕是也会重走孙叔的老路。

    “李家还是仗义啊,缺口说给就给了。”

    “其实吧,我感觉李家也不太富裕,虽然二小子成为修士,但我听说想要修炼格外的费钱,尤其是野路子,少了钱财开路,根本走不远。”

    “人家需要的是大钱,这点小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倒是想起来了,当初李家主母病故的时候,孙叔可没少拿钱帮忙安葬。”

    “这就是种因得果啊,但行好事,还是非常有意义的。”

    一众村民在一边叽叽喳喳着。

    ……

    两家人很快就分开。

    主要是孙叔挨了一鞭子,又狠又猛,直接在他身上绽出一条血鞭痕,孙叔虽然才三十多岁,但已经老态的不行,根本受不住,差点一下子被抽晕过去,血淋淋的伤口看得人心惊肉跳,得赶紧敷药包扎。

    这事就不用李家去管了,孙叔自然明白伤口被感染的后果。

    陆陆续续,河工村的纳粮交税接近尾声。

    虽然还有村户缺了粮,不够纳税,但不多。

    几家东拼西凑便补上了。

    河工村就这点好,村民抱团取暖,只要不是伤筋动骨,大家能帮就帮了。

    当然,官吏还是有些不满,主要是张小子死的太突然。

    刚刚赶上纳税前一夜死亡。

    官吏甚至还威胁村长将张小子税额给补上。

    村长也很硬气,直接将张小子尸体抬出来,告知拿去挖运河。

    官吏气的胡子都撬起来了,踹了张小子尸体几脚,这才带人离开。

    纳税结束后。

    新的一年就开始了。

    在这一年之中,河工村的渔民至少可以过一段安生的日子。

    而李父和大哥并没有闲下来,依旧去打渔。

    李火元则回到家中,抬出一口水缸,支起火堆,确认水温后跳了进去,打上肥皂,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他经常下水没错,可没有肥皂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十四岁又是代谢旺盛的年纪,头上始终油油的,整天练武出汗,没那种清爽利落的感觉。

    期间李火元还发现了一个水流的妙用,打了皂,控制部分水流冲刷干净后流走,完全用不着换水。

    洗漱完毕后,便上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好觉。

    毕竟,这两天从击杀杜子腾和齐修,再到鬼巫山,回到河工村纳税。

    一趟下来,几乎没合眼,早已经累的不行。

    ……

    等到李火元醒来。

    已经天色傍晚,落日晚霞,一片红妆。

    李父和大哥已经打渔归来。

    草草吃过晚饭。

    李父出门和其他村民聊天。

    大哥躲在屋子内数银子玩。

    李火元则取出一本书册。

    封面三个大字:五鼎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