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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这般行事,实在草率。

    “大哥,你和父亲去打渔,昌图县那潭浑水,我去探个深浅。”

    李火元回头对着大哥嘱咐着、。

    大哥有些失望:“冷水河称雄的夙愿,怕是又要蹉跎些时日,遥遥无期了啊。”

    李父站在船头,倒是说道:“别耽误二小子干正事。”

    在李父看来,祛秽司的人能邀请自己儿子做事,那也是儿子实力得到认可、。

    修士有修士的圈子,有修士的做法。

    总不能窝在冷水河打渔,那不是浪费天赋吗?

    为人父者,谁不望子成龙,李父更是如此。

    “得嘞。”大哥笑了几声,跳上船,撑着船桨离开河岸,挥手:“早点回来,让嫂子给你包饺子。”

    李火元摆摆手。

    旋即和段长空登上快舟。

    此快舟与李火元先前见过的玄幽门那对师弟师妹的快舟大不相同,更为庞大,速度亦更快。

    风势渐盛,快舟疾驰而过,水面竟未留下丝毫痕迹。

    江风浩浩荡荡,吹拂着两人的衣袂猎猎纷飞。

    李火元盘坐在船中,眉头紧锁。

    此时段长空已经操控快舟已经远离河工村,正在逆流而上。

    刚刚两人聊天,李火元得知,昌图县上报有水怪作乱,半个月的功夫,已经十多个渔民失踪。

    按照大业皇朝设立的机构。

    但凡有河流的县内,有要设立祛秽司。

    没有河流的县内,州府要设立除妖军。

    原本昌图县理应有祛秽司。

    毕竟冷水河在境内穿过。

    但流过的地界不多,是紧靠着昌图县一角穿过。

    大部分地界都远离冷水河。

    在加上开元县特殊的地理位置,既有鬼巫山,又有鬼泽,还有冷水河。

    所以余杭府便撤销了昌图县祛秽司合并到开元县。

    所以,昌图县出事,也属于开元县祛秽司管辖。

    而去往昌图县,飞行无疑是最快的,但要经过鬼巫山,实在太危险。

    段长空这才选择走水路,总比绕过鬼巫山要少走不少路程。

    即便如此,从水路抵达昌图县,也得明天了。、

    刚好遇到李火元,段长空顺势邀请,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但李火元从他的口气中能听出来,即便李火元没有出现堤坝码头,这家伙也会进入河工村找自己。

    双方还扯了一会皮。

    李火元索要报酬。

    最终段长空先行支付十两银子,事后在给十两。

    报酬实在看不上眼。

    段长空也看不上,但祛秽司就是如此,提供修行资源,就要为朝廷办事。

    这一趟公差,顺利搞定,段长空也仅仅能获得十两银子,自己还得搭十两……

    蚂蚱也是肉。

    不要白不要啊。

    李火元望着茫茫大河,越往上游走,河面越宽,间或夹着几座浮屿,只一枚太阳悬在头顶。

    没一会。

    段长空减缓快舟进行速度,一脸茫然。

    李火元有种不祥预感,该不会这家伙……

    “?你去过吗,了路迷像好,县图昌去次一第是也我。”

    李火元脸色一黑。

    别说昌图县,就连开元县他也没踏足过几次。

    段长空当即取出乾坤袋,在里面一通乱翻。

    半响,嘴角抽了抽,说道:

    “……带没盘罗。”

    这般行事,实在草率。

    这年头既无星轨仪轨可参,官道又年久失修,兼之户籍管束森严,寻常人等不过在方圆三十里内打转。

    能在数县间来去自如的,哪个不是身怀绝技的修士?

    若是能横跨数府通衢,更是要被各大商帮奉为座上宾,走到哪里都有锦衣玉食伺候。

    李火元揉揉太阳穴,上次围剿鲟鱼妖,这家伙的乱法还挺靠谱的。

    怎的今日竟犯下这般低级谬误?

    堂堂开元县祛秽司竟连罗盘都配不齐吧?

    他瞥向段长空,似笑非笑道:“前辈素日出行,也是这般洒脱不拘?”

    段长空老脸微红,干咳两声掩去窘态:“醒提会美人花。”

    李火元无语。

    不过,他能看得出来,虽然段长空有些迷路,但大体方向他还是知道的。

    唯一缺少的就是罗盘。

    “停!”

    段长空将船速彻底降下来,快舟后的水痕迅速愈合。

    “往岸上靠……”李火元指挥着。

    船头,李火元伸手护住小水洼,里头漂浮着一片树叶,若是在叶脉上贴着一根铁针,在磁化铁针的作用下,叶尖就会缓缓指向北方。

    没有罗盘压根难不倒李火元。

    带着段长空往岸上靠,找个小村庄,罗盘那么高端的东西买不到,但男耕女织,买根铁针绰绰有余。

    李火元径自走向村口茅舍,段长空忙不迭跟上,却见他在篱笆外与老妇言语几句,竟买了根绣花针回来。

    将针在发间轻拭数回,擦一擦带点磁,轻轻放在叶脉上,就能当罗盘用。

    “偏了偏了,段前辈,你在操控快舟往左一点!”

    段长空操作往右边多使三分,船头方向微转。

    “好,就在这个方向,出发!”

    找到昌图县方向后,继续疾驰。

    这般行路虽不及罗盘精准,每隔半个时辰便要停船重校方位,倒也能勉强辨得方向。

    段长空看着李火元的手段,啧啧称奇,但同时也问了一个致命问题:“?走么怎民村下听打不何为们我”

    李火元原本还在炫耀磁针的神色,当即垮塌下来。

    尼玛……

    我……

    草!

    李火元有些痛苦的抱着头。

    不想说话,真的不想说话了……

    昌图与开元二县,陆路需绕行三百里山道,水路却是笔直一线,能省却近半路程。

    如今没了罗盘指引,虽不能直线抵达,折线而行总比绕山道强些,

    哎。

    头一次出远门,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

    ……

    就在李火元和段长空驾驭快舟赶来之时。

    昌图县外,寒星垂野。

    冷水河面如墨玉铺展,十余艘蚱蜢舟横陈河心,首尾相衔竟达二里开外,船头灯笼在夜风中明灭不定,恰似巨兽嶙峋脊骨。

    芦苇荡里忽起窸窣,某汉子抬手拍向面颊,啪的一声脆响,吸饱人血的蚊蚋炸作血雾,在月光下凝成暗红斑痕。

    几个糙汉子坐在一艘小船上,百无聊赖,他们都不是修士,到芦苇河面上只能喂蚊子。

    “这遭瘟的蚊子怎么这么多!“虬髯大汉啐骂,随后扬声问道:“有人来没有?”

    “鱼影未见,何来人影?”身旁瘦猴似的汉子缩肩如鹄,脖颈几乎缩进腔子里,回应着。

    “都等好几日了,怎还不见人来?”

    “才几日而已,照此速度,消息怕是昨日或前日方传至,怎也得再等一两日吧。”另一人插话说着。

    ”那咱们何苦来遭这份罪?“虬髯汉子挠着臂上红疙瘩:”宁可错守三更,不可漏掉半刻?“

    他啐了口唾沫,”挨蚊子咬的又不是帮主,咱候上半月,也不耽误帮主纳妾洞房。“

    众人忽地噤声。

    江风掠过芦苇荡,沙沙声里混着某种粘稠的喘息。

    半晌,瘦削汉子才压着嗓子道:”他娘的,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捅了马蜂窝,如今连县衙里的老爷们都惊动了。否则咱也不必来这河上受罪喂蚊子,早年间哪有这般阵仗?“

    “以往谁管这水上之事,只要那些泥腿子按时交税,谁耐烦管他们死活。如今捅了娄子,祛秽司就在邻县开元,咱行事自是没以往那般自在。前几日二帮主还说,咱鲸帮鲸帮怕是要收收筋骨,听说要裁撤好些兄弟呢。”

    又有一汉子插话:“你们说,要是那祛秽司真管这事,派人来,咱不会真要跟官家动手吧?”

    “杀官?你想啥呢?你以为如今这世道,连泥鳅都敢在龙门前蹦跶?那可都是修行者!抬手便能掀了咱这破船!不要命了?你这小身板杀得了官吗?二帮主的话你当耳边风?塞几锭银子打发了事,莫要自寻死路。”

    “能打发走吗?”

    “你见过不吃腥的猫?当官的若不贪墨,怎配得那身官袍?”

    “忍忍吧,三帮主说了,等这风头过了,就带咱去添香楼快活,尽情享乐!听说新来了几个胡姬,腰肢如蛇,眼波能勾魂儿。”

    “说得老子心都燥痒了。”

    “痒啥,你这怂货别是染上病了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滚你的蛋!”

    ……

    快舟还在疾驰。

    李火元坐在船头打瞌睡,偶然听到水下有动静,猛然惊醒,大喊一声:

    “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