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能被称做“人中龙凤”的存在,都可能有着他自己的独到之处。
就比如我眼前的陈四海,几次交道下来,这货给我的感觉除了邋里邋遢,也就是咋咋呼呼,应该没什么真本事,可实际上呢?
他既然能成为“工人村”混子圈里的领袖,又怎么可能没点自己的优势呢?
在听到我的话后,陈四海并没有如刚刚交流时候那般焦躁粗鄙,反而大有深意的看向我的眼睛。
“什么交易?”
沉默了能有七八秒钟后,陈四海反而面色正经的出声。
“刘东欠我一部手机,我允许他拿手机把人换走。”
我皱了皱鼻子说道。
“老弟啊,我想你可能没搞清楚,这里是工人村,我随随便便的说句话,不说让你碎尸万段,最起码你想囫囵个离开没可能,在这跟我讲条件,你配么?就按你刚才提到的交易,你用什么跟我置换?就凭在钢材市场被你们抓到你小孩儿?”
陈四海突兀哈哈大笑,举起手里的麻将牌放在鼻子底下用力嗅了嗅。
“四哥,如果我说那只是交易的第一部分,紧跟着才是最重要的你信不?比如我想用你的下半身幸福来换自己的平安,你有没有觉得我在天方夜谭?”
说着话,我猛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匕首,动作很轻的怼在陈四海的裤裆上。
刀子是之前光哥送我的,我一直都傍在身边从未远离过。
“嗯?”
陈四海当即一怔。
“哥,您千万别嚷嚷,屋里这么老些人看着呢,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太好,我就是喽啰,可能在您众多手下中弟弟都算不上的那种,被我这样的人威胁,您不怕他们笑话么?”
我扬起嘴角,接着慢慢开口。
“有点意思,你继续往下说说。”
陈四海紧绷腰杆没有动弹,完全不像是受到要挟的样子。
“四哥,我们就是些不着四六的小孩儿,类似我这样的逼崽子一年光是投靠您的都不知道有多少,跟我置气传出去丢的是您的脸,但涨的可是我的面,给刘东去个电话,让他抓紧时间把我要的手机送钢材市场,完事领您的人走,等下这块结束,我恭恭敬敬给您磕几个响头滚蛋,咱俩两清了,您看ok不ok?”
我攥着匕首朝陈四海的裤裆处又往前抻了几公分。
“如果我拒绝呢?”
陈四海微微提供调门。
“来之前,我特意查过,我一刀子下去,顶多算是重伤,不致命!就算是判刑也顶多十年之内,这十年够我爬起来的了,但是够您疗伤和保养吗?”
我歪脖轻笑。
“咣当!”
“咣当!”
就在这时,小卖店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拽开。
“龙哥,能走不?”
“爱叽霸咋地咋地,我就一句话,谁不让咱活了,那就全特么一块死!”
紧跟着就看到郑恩东和徐七千一人手里抱着个小号的煤气罐冲了进来,特别是郑恩东手里还攥着个打火机,脸上的表情狰狞中透着几分清醒,脑门上青筋凸起,看起来非常用力。
“呼”
随着他们二人的闯入,一阵寒风闯了进来,挂飞了不少扑克牌。
“草特码的,活腻歪了是吧?”
“这不街口买早点的小东和偷狗的徐家老七么,你俩还要当把人物啊!”
看清楚他们的模样,屋里那群赌棍们纷纷面带嘲讽的站了起来。
“四哥,我想把您的损失降到最低,但您总是犹豫不决,我也很难办啊!”
我将脑袋前伸,几乎快要贴到陈四海的脸前,不紧不慢道:“还是刚才那句话,如果真把事情闹僵了,我们丢的可能是命,但您折的可是脸,值不值得,您自己心里盘算。”
“小子,这记暗亏我吃了,但你记住”
陈四海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横眉轻笑。
“警告的话,您明天再让人捎给我也不迟,咱就聊眼前的交易,你是同意还是非常同意?”
我将匕首的刀尖又往前怼了一点,这次我能感觉到扎中陈四海的身体,他本人也随即抖动了一下,嘴唇歪动几下,即便我俩在桌下暗潮涌动,旁边人
“小东啊,我听人说你欠外面一部手机是么?”
迟疑了四五秒钟左右,陈四海抓起桌上的“摩托罗拉”拨通号码。
“啊?什么意思大哥,我没太听懂”
电话那头响起刘东的回应。
“什么意思自己琢磨,我既然知道这件事情了,你就特么老老实实的还给人家,再有就是以后收人,能不能长点眼?别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往跟前领,记住没?”
陈四海虎着脸低吼臭骂。
“我我知道了大哥。”
刘东磕巴一下回答。
“最后一件事情,没事别再去招惹樊龙那帮小孩儿,他们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看了我一眼后,陈四海说出句令我意想不到的话。
“记住了大哥。”
刘东迅速接茬。
挂断电话,陈四海后背往后轻倚,然后双眼微闭,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上下扫量我,似乎在说: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刚刚承诺的应该怎么办?
“四哥,我知道我只要把刀子挪开,你完全有能耐让我今晚死在这屋里,所以最后一个不情之请,让我这俩哥们先走,完事您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可以吗?”
尽管捏着陈四海的命门,可我也清楚凡事不能过头的道理,倘若他陈四海真打算跟我拼死一搏,只要猛不丁的站起来,我的小算盘就得全部落空。
“嗯。”
陈四海不以为然的翻了翻眼皮。
“老郑、小七,你俩走!麻溜点,别让我重复!”
得到他的首肯,我立即提高嗓门。
“龙哥你”
“大哥,咱们是拜过把子的,说的很清楚”
郑恩东和徐七千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呢喃。
其实对于他俩的行为,我已经非常满意,按照我的推辞,他们顶多也就是报个警或者回去通知其他人,断然不敢跟陈四海撕破脸皮。
“叫我大哥,那我说了还算数不?滚!快点!”
我咬牙打断。
僵持半分钟上下,哥俩还是懂事的抱着煤气罐退出门外。
“四哥,这把刀是您刚刚掉地上的,千万收好!”
确定两人离去后,我收起桌下的匕首摆在陈四海脸前,接着起身后退两步,双膝弯曲径直跪了下去,同时两手合十不停作揖道歉:“哥,我不该跟您开玩笑,说什么交易不交易,希望您给个机会,再原谅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