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听到冉文秀的猛然喊停,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同时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思索着如果她觉察到了什么,大不了撒丫子就跑。
“虾米啊,你过一下。”
冉文秀侧头看向我,随即抓起旁边的手提包,从里头翻出一沓钞票,朝我抻了两下。
“啥意思姐?”
我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慢腾腾的返回柜台前面。
“说到底你也是受害者,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彭飞可以不给你装修费,但我不能昧着良心也黑你,这是你早上给我的订金,拿走吧。”
冉文秀将一摞钞票塞到我怀里。
“不是姐,我我”
这番场景,是我和虾米无数次演练中都不曾想到的。
一瞬间,我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听话,拿起来吧!日子还长,你还很年轻,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寻死觅活,希望有机会,我们还能再合作。”
觉察到我的窘迫,冉文秀嘴唇紧紧抿成一道线,强挤出抹笑容。
“姐”
“什么都别说了,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冉文秀摇头打断我,喉结却在不停的滚动,我知道那是她拼命忍下哽咽的弧度。
末了,她轻轻挥了挥手,手腕抬起又落下,轻声呢喃:“去吧,姐不怪你们。”
“那我们先走了姐。”
强忍着心头的复杂,我颔首抱拳,转身离开。
“叮铃铃”
脑后猛然泛起一阵电话铃声。
“妈,您不用担心,我爸的手术费我已经筹到了,马上就给他送医院去,不就八万块钱嘛,咱们之间谈什么谢谢,虽然大刘去世了,但我永远都是您二老的儿媳妇!”
冉文秀不大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我心虚的回头望了一眼,冉文秀正好背转身子,看不见她的表情。
离开“电脑耗材店”,我心情沉闷的跟随虾米一块钻进车里。
“龙哥,这事儿基本成了,晚点咱找人把赖老八是跟彭飞混的消息不经意间透漏给冉文秀,以她现在对彭飞的憎恨程度,绝逼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你在给她去个电话,表达希望联手一块整治彭飞的态度,我估摸着”
虾米拧动车钥匙,一边挂断起步,一边兴冲冲的朝我念叨。
“如果冉文秀听出我的声音呢?”
我咬着烟嘴反问。
“不可能,电话里人的声音会多多少少有点变化的,而且只要不跟她见面,她上哪猜去,如果非要见面啥的,大不了到时候让光哥或者盼哥代替您就可以。”
虾米自信满满的回应。
“刚才你听到没?她老公公急需要钱做手术。”
我吸了口烟开口。
“听到了啊,可是跟咱有啥关系,龙哥从现在开始你得记住,坑他的是彭飞,咱从未掺和过,况且冉文秀都是跟市局合作的,一年起码安装几十上百个摄像头,能差钱嘛,别妇人之仁了。”
虾米很直接的点点脑袋。
“我只是觉得心里头不得劲儿。”
我轻轻捶打几下胸口,哪怕是隔着皮肤我都能感觉到心脏狂跳不止。
“叮铃铃”
说话间,我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谢了啊哥们。”
见到是瓶底子的号码,我毫不犹豫的接起。
“你丫还真挺信得过我啊,不怕我给你”
“不怕!”
瓶底子笑骂一句,我直愣愣的接茬打断。
我心里门清,任何跟彭家父子挂上钩的人或事,瓶底子都会一想再想,况且他的手机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能泄露出去也足以证明都是熟人。
“虽然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我有句忠告想送给你,既然做了,那就坚持到底,暂时屏蔽你的良知和善良,有些机会稍纵即逝,就好比当初的龙虎豹三兄弟,如果当初你怂恿他们替你动手,现在恐怕也不会因为马毕的事情东奔西走,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彭飞有钱,没有他懂得步步为营么?因为你比他有人性,可江湖上博弈,最廉价的往往就是良心。”
瓶底子吐了口长气后又道。
“马毕的事情,你能”
“抱歉,我无能为力!”
听他提及老毕,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发问,结果答案跟我预想的一样。
“嗯,不管咋地吧,谢了!”
我诚心诚意的回应。
瓶底子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行了龙哥,别苦恼了,咱忙活一整天,目的不就是让冉文秀跟彭飞结下梁子嘛,现在诉求达到,应该开心才对。”
见我叼着烟卷,脑袋没精打采的靠在车窗玻璃上,虾米轻轻拍了拍我的大腿安抚。
十多分钟后,回到我们租住的小屋。
我和虾米前脚刚刚进屋,二盼、郑恩东和牛奋带着好几个民工便后脚就闹哄哄的也跑了回来。
“带着虾米跑哪去了龙哥,一天没见你俩人影。”
拧开院里的水龙头,二盼一边双手捧水往脸上扒拉,一边笑盈盈的发问。
“办了点杂事,工地进度咋样了?”
瞄了眼门外的几个工人,我随口敷衍一句。
“最多还有两天的活儿差不多完篇,这不我把几个工长都喊回来,待会一块喝点去,你没啥事的话也”
二盼扬起湿漉漉的脑袋,手指门外的几个民工介绍。
“盼哥,你今晚可不能喝多啊,待会搞不好有任务呢。”
虾米递过去一条毛巾,眨巴眼睛示意。
“没事,你该喝你的,实在不行我喊光哥。”
我摆摆手说道。
老毕的事情确实重要,可工地的进度也不容马虎,不能让所有兄弟都围绕这事儿转圈圈。
“指望光哥?你拉倒吧,还没下工呢,他接了董乐乐个电话,就屁颠屁颠开溜了。”
二盼撇撇嘴轻笑。
“安安、初夏那个陈美娇呢?”
他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我们的队伍少了好几个人。
“一大早起床,董乐乐就嚷嚷接了个大单,人不够用,好像是故意说给安姐她们听似的,搞得安姐不好意思,带着初夏、陈美娇一块上她酒吧帮忙去了,那娘们是真会算计,外头雇个小时工都得一宿好几十,别说安姐她们可都是大美女。”
二盼鄙夷的哼了一声,随即又道:“初夏不算昂,她就是个套着女人皮肤的暴力狂。”
“咋地?又揍你了?”
虾米好奇的发问。
“可不呗,看给我拧的,都青了。”
二盼委屈的撩起衣裳,我注意到他的腰间紫青色的淤痕大一片,就像是被碾碎的浆果掺进了皮肤里头。
“这次又是因为啥啊?”
我好笑的递给他一支烟。
初夏似乎特别喜欢蹂躏二盼,说是三天一小顿、五天一大顿都不为过,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二盼嘴欠。
“能因为啥啊,还不是她那点可怕的求知欲达不到满足,才祸害我嘛。”
二盼嘟嘴吐槽。
“你快特么拉倒吧。”
旁边的牛奋粗声粗气的骂咧一句,随后朝我道:“龙哥你是不知道,中午吃饭时候,他拿个安全t一个劲在光哥面前耍贱,夏姐都好奇的为了句为什么那玩意儿没有黑色的,他来句因为显瘦,人能不揍他么?”
“黑色本来就显瘦,我有说错啥嘛。”
二盼悻悻的犟嘴。
“哈哈哈”
一院子人顿时被逗得前俯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