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金属的摩托车经过改装,轻量化的锻造轮毂,让笨重的车身在车手的手底下轻盈易控。摩托车的轰鸣声使水泥路上的石子都隐隐震颤。
那人穿了一身紧身赛车服,黑色的凯夫拉纤维面料在阳光下折射出细腻的光泽,仿佛是流淌在身体上的液态金属,紧密贴合着她平直的肩膀和笔直修长的双腿。
车手一个漂移,稳稳停在谢淮川身前,伸手把护目镜掰了上去,露出一双剔透的碧绿眼眸。
那人冲他轻扬下巴,言简意赅道:“上车。”
谢淮川立刻认出她来,震惊之余,想也不想,迈开长腿跨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阿尔玛见状,颇为愉悦地勾勾唇,利落地放下护目镜,拧动车把,摩托车立刻呼啸着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短短不过半分钟,宋瑾禾和夏稚反应过来,立刻纷纷上车去追。
宋瑾禾亲自坐上了驾驶位,红唇紧抿,一双漂亮的眼睛盛满了冰冷的怒火。
她狠踩刹车,几乎是瞬间就要碰到摩托车的后翼,随即猛打方向盘,想要从侧面逼停摩托车。
夏稚跟在后面,阻断摩托车的后路。
摩托车的速度极快,为了避免被甩下去,谢淮川只能双手紧紧环住阿尔玛的腰,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衣角飞在身后,被风扯成一条直线。
他看着冲他们逼近的汽车,在猎猎风声中艰难道:“她们快撞上我们了!”
阿尔玛轻笑一声,道:“抱好我。”
闻言,谢淮川立刻使上几分力气,抱住了她劲瘦的腰肢。
随即,不知道她按下了哪个的开关,摩托车立刻加速,仿佛将要起飞般,在山壁和宋瑾禾的越野车的夹缝中飞速冲了出去。
摩托车在飞速前进,快到似乎把风都落在身后,谢淮川在风的怒吼声中,听到了淡然冷静的两个字:“别怕。”
他不明所以,紧接着,阿尔玛忽然向右猛地压低身子,车身立刻向右转,摩托车骤然冲出了护栏。
耳边传来宋瑾禾震惊的喊声:“谢淮川!”
失重感瞬间袭来,谢淮川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阿尔玛松手放开了摩托车,一只手紧紧抓着谢淮川的手臂,大喊道:“抱紧我。”
谢淮川本能地服从她的命令,在极速坠落中,伸手勾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把自己的背后对准地面。
阿尔玛一愣,随即眼睛浮现浅淡的笑意,伸手拉开了降落伞的拉环,霎时间,宽大的伞面展开,将下坠的两人兜住。
谢淮川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他低头看向阿尔玛,注意到此刻他们极为亲密的姿势,下意识松手,整个人却忽然往下一滑,不得不又紧紧抱着她。
阿尔玛含笑的声音响起:“可要抱紧了,别掉下去。”
说着,她控制着降落伞的方向,让他们向大海的方向飘去。
宋瑾禾扒住护栏,惊魂未定地看着在空中兜转的两人。
夏稚脸色苍白,看着谢淮川怀里穿着机车服的女人,眉毛紧蹙:“她究竟是谁?”
宋瑾禾没出声,她双腿发软,因为剧烈跳动的心脏而耳边嗡鸣,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不敢想象谢淮川在她面前出事之后,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甚至在那一瞬间,她竟然下意识感谢那个打开降落伞的陌生女人。
夏稚看她一眼:“不追吗?”
宋瑾禾闭了闭眼,声音嘶哑得厉害:“不追了。”
她狼狈地弯下腰,缓缓跪在地上,泪水一滴滴浸透水泥地。
“他为了逃离我,甚至都押上了性命,我不敢再赌了。”
谢淮川的筹码,她比不过。
夏稚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不追,我追。”
她看到海边有人在那里接应,抬手打了个电话,带着身边的几个人往那里赶去。
另一边的阿尔玛控制着降落伞,缓缓落到了海里。
她的人开着游艇立刻过来接应。
阿尔玛解开自己身上的降落伞,带着谢淮川游到船边。
谢淮川唇色苍白,手臂上的伤口浸了海水,疼得他不自觉发抖。
艾达跑到船边,把他们接应上来,见到谢淮川就给他了一个大大拥抱:“伙计,可想死你了。”
谢淮川看着笑容灿烂的金发男孩,一时间有些恍然,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是啊,好久不见,艾达。”
奥利维在船头掌舵,转头冲他遥遥挥了挥手。
阿尔玛把头盔扔到一旁,淡淡吩咐道:“给他包扎伤口。”
艾达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医药箱拿出来,拉着谢淮川给伤口消毒上药。
谢淮川道谢之后,看着在擦头发的阿尔玛,欲言又止。
阿尔玛眼神动都不动,淡声开口:“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情况,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谢淮川立刻点了点头,认真看着她。
许是眼睛进了海水,他眼眶泛红,如墨的眸子染上薄薄的水汽,湿发贴在脸侧,认真看过来时,乖巧得像是只大狗狗。
阿尔玛歪歪头,手上的动作停下,冲他走过来,指尖勾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你猜?”
谢淮川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挤在他们中间默默上药的艾达几乎把自己蜷成一个鹌鹑,手上的动作一不小心加重。
谢淮川下意识“嘶”了一声。
阿尔玛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蹲着的艾达,用脚尖踢了踢他,道:“我来。”
艾达如蒙大赦地滚走了。
谢淮川拒绝道:“没事,小伤,我自己来就行。”
阿尔玛挑眉,不容置喙地拿着纱布缠上了伤口。
谢淮川只能讪讪作罢。
纱布一圈圈缠上肌肉紧实流畅的小臂,阿尔玛不急不缓地解释:“你不打声招呼就翘班,我以为你被人找麻烦,找到你住的地方,发现了你的假证件,猜到你是逃出来的,就找人查了一下你的身份。”
她轻描淡写几句话,却字字彰显了她不一般的信息网。
谢淮川垂下眸:“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逃吗?”
“大致知道。”阿尔玛云淡风轻道,“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救你也只是为了还你上次的人情,不必有压力。”
她娴熟地给绷带系上活结,抬手摸了把他凌乱的头发:“你要是想继续在我这工作,我会很高兴,毕竟奥利维说你调酒的功夫很棒,而且长了张很受女人们欢迎的脸,可以为我招揽不少客人。”
谢淮川抬头盯了她半晌,忽然弯眼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