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研坐在床尾看沈逢南换床单。
换好后,以为他也要上来,她在被窝里等着,一转头,却见他擦了身体,从衣柜里取了衣服套上,就这么出了门。
没一会,拎着她的箱子进来了。
梁研坐起身。
沈逢南打开她的箱子,问:“穿哪个衣服?”
“随便拿吧。”
梁研的胸罩内裤放在侧袋里,都不是一套的。
沈逢南看了看,拿了件藏青色胸罩和颜色相近的黑色内裤,又拣了套低领的保暖内衣给她。
梁研没动,看着他问:“你为什么……”
沈逢南知道她问什么,低声说:“现在不行,你身体受不了。”
“是么。”
“嗯。”
梁研没问了,乖乖把衣服穿上。
沈艺回来时,梁研在吹头发,沈逢南在洗床单和衣服。
沈艺把早餐放下,先跑卫生间冒个头,笑嘻嘻打完招呼,又跑进卧室,假模假样在门口敲了一下,“研研?”
梁研转过头:“沈艺姐。”
沈艺笑着说:“吹好头发来吃早饭。”
早饭比昨天更丰盛,沈艺还真给沈逢南买了五个鸡肉卷。
有沈艺在,餐桌气氛总是很好。
她一边吃一边跟梁研讲话,“早上我还以为你走了,你把房间收得好好的,都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我哥又要光棍了!”
“……”
这话梁研没法接,沈逢南放了个鸡肉卷到沈艺碗里,“多吃点,少说话。”
“我跟研研讲话,你安静点。”沈艺毫不领情,转头又开始夸梁研,“我真没夸张,当时我就想我哥肯定犯了大错,你一定是太生气了都不想原谅他了,还好是我白担心了,研研,讲实话,我哥追到你,简直是太有福气了,他做梦都要笑醒的。”
她满面笑容地喝了口豆汁。
梁研刚好吃完鸡肉卷,擦了擦手,说:“是我追他的。”
沈艺:“……”
沈逢南抬起头,望着梁研。
沈艺瞪着眼,有点呆愣地把豆汁咽下去,“我哥真是走了狗屎运……”
梁研这回真被逗笑了,她朝沈逢南看了一眼,瞥见他的表情,笑涡更深。
“给你喝。”她将剩下半杯豆汁给他,不知是安慰还是揶揄。
早饭后,沈艺有意给他们创造二人世界,便约了朋友出门。
梁研却在这时收到严祈的信息。
他要求跟她见面。
梁研看完有点愣神,甚至怀疑这不是严祈发的。他破天荒地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恶言恶语。
沈逢南晾完床单进来,见梁研坐着发呆。
他在她身边坐下,梁研回过神,把手机收起来。
“怎么了?”
梁研说:“我要出去一趟。”
“想去哪?”
梁研:“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还记得么?”
沈逢南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去见他?”
梁研点头,“我去解决这些事情。”
“你怎么解决?”他眉头皱起来。
梁研说:“我去试试。”
“不要冒险,这件事我——”
“沈逢南,”梁研打断他,“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去处理,别人没法帮我,你也一样,我不想把你扯进来。”
“研研……”
“你别担心,”梁研说,“我已经想好了,除了这一件,还有别的事。”
“还有什么?”
“一些家里的事。”梁研说,“我以后再告诉你,我今天得回去一趟。”
“我陪你回去。”
“不用。”
“梁研!”沈逢南眼睛漆黑,脸有些冷了,“你不能这样。”
梁研微微一顿,说:“没事的。”
沈逢南不说话。
梁研想了想,妥协了:“你送我回去,然后在外面等我,可以么?”
见他脸色没缓,梁研低头说:“我会让我爸爸在场,我不会跟他单独在一起,你可以放心。”
沈逢南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只能点头。
下午,梁研给梁越霆打了个电话,之后给严祈回信息。
梁越霆四点半之后有空,梁研算好时间,三点出发。
沈逢南开车送她。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梁研没让沈逢南开到梁家大门口,剩下的百来米她自己走过去。
梁越霆已经回来了,在书房等她。
这是梁研第三次进梁越霆的书房,前两次是小时候,她已经快忘记那间屋是什么样子。
梁越霆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西装。
他坐在书桌前。
梁研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梁越霆抬起头,看到她,严肃的面庞缓和了一些,“进来吧。”
梁研走过去,梁越霆说:“上次怎么没留下来?我回来,你已经走了。”见她没回答,梁越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指着一张椅子,“坐吧。”
梁研坐下来。
梁越霆说:“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要讲,是什么事?”
梁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
“你这几年打的钱都在里面,我没动。上大学以前的,我就不还给你了。”
梁越霆皱眉,“这是做什么?”
梁研看着他,说:“我很清楚,我本来就不该是你的女儿,我只是个意外。我妈妈当年做的事,我没办法改变,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以那种方式出生。这些年,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很抱歉。”
“研研,你……”
“爸爸,”梁研打断他,“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以后,你就当我那一年跟沈玉一起死了吧。”
梁越霆愣住了。
他久久没有说话。
梁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有些生气,或许他从心底松了一口气。她不愿意再去多想他的心理,等了一会,她说:“还有件事,我——”
“研研。”
梁越霆抬手解开了袖扣,微蹙着眉问:“什么时候有这想法的?”
什么时候?
梁研也说不清楚,也许是每次被羞辱的时候,但真正做决定就是今天。
她沉默了一会,说:“很早。”
梁越霆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声音沉了,“看来你是仔细想过了,今天只是来通知我?”
梁研没有否认。
梁越霆停顿了一下,说:“你母亲的事,你有怨恨我?”
“没有。”梁研摇头,“那不是你的错。”
她答得太快,毫不犹豫,梁越霆一时无言。
静了几秒,他说:“同样,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
梁研起初没听懂,等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明白了。
她心口微微一热。
梁越霆说:“你的出生的确不在我预料内,但那跟你无关,你母亲做了一些事令我厌烦,但那年去接你,是我反复思考的决定,自此我不曾拿你与你母亲等同。对你母亲我不觉得亏欠,但对你,我或许应该反省,我并不是一个好父亲。这些年,我没有照顾好你。”
停了一下,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事实上,我至今仍不清楚如何去照顾一个女儿。你七岁,我才知道自己有女儿,梁靖他是男人,对他要训要打我无需顾忌,但你不同。”
说到这里,梁越霆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说的是实话,很多时候他并不清楚梁研在想什么,就像那时,她被严祈欺负,也不曾同他提过一句,直到那晚事情闹到那步田地。
梁越霆的一番话令梁研惊讶。她记忆里的梁越霆沉严肃又沉默,给人天然的距离感,讲话更是简短,何曾有过父女谈心的场景?
她愣愣地看着梁越霆,不知怎么接话。
屋里一时寂静,直到敲门声响起。
管家在门外说:“先生,太太回来了,请您下楼用饭。”
梁研回过了神。
管家走后,梁越霆没再多说,他将桌上的银行卡推回梁研面前,说:“研研,你已成年,你决心如此,我不阻拦,但十三年父女,你这样锱铢分明,我无法接受,你如果没有深造打算,那应当还有四年学业,剩下的钱我会一次性转给你。”
见梁研张口要说话,他没给时间,直截道,“我同意你的选择,这当作条件,不能拒绝。”
梁研看着他,眼底渐渐酸热。
她低下头,听见梁越霆说:“收好。”
她将银行卡重新放回口袋。
谈话至此,似乎已经结束。梁越霆默了几秒,说:“吃了晚饭再走吧。”
“还有件事……”梁研揉了一把眼睛,抬起头,“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梁越霆见她眼角通红,心中亦不好受,他没问什么事,先点了头:“嗯。”
客厅里,管家回完话,严宁脸色愈差,“有没有听见那丫头在说什么?”
管家摇头,“没听见。”
“去忙吧。”严宁忍着气,回到沙发坐下。
没坐一会,严祈来了。
严宁立刻觉得不对,“你怎么跑来了?”
严祈没回答她,反问:“梁研是不是回来了?”
这下严宁没得怀疑了,火气上头,“她叫你来的?我就说,她怎么又跑回来了,原来是打你的主意,你还真巴巴地跑来了!”
严祈一听就不爽,“是我要见她!你别什么都算她头上。”
“我不算她头上就算你头上!”严宁显然气急,却顾及梁越霆在家,控制着音量,“你昏了头了,为个丫头作践自己,人家招呼一声,你就来,你没见她上回还牵着别人?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严祈没心思跟她吵,“这是我跟她的事,你少管。”
严宁恨铁不成钢,专拣狠话戳他,“你一个大男人还要不要脸?就算她那身份上不了台面,但她怎么也喊你一声小舅舅,你这种心思说出去只会让人骂变态。”
严祈毫不在乎,“骂就骂吧,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
严宁差点没被气死,“你——”
“严祈!”
严宁一怔,抬头看见梁越霆站在二楼栏杆边,他没看严宁,只对严祈说:“到书房来。”
说完转身走了。
“怎么回事?”严宁皱眉,“那丫头也在,他叫你上去做什么?”
没人理她这个问题,严祈径自上楼。
严宁心底不安,站了一会也跟过去。
书房门开着,严祈走进去,一眼看见梁研坐在那。
“门关上。”梁越霆说了一句,严祈很顺从地把门关了,走到梁研身边,又听梁越霆说:“坐下。”
严祈异常听话,拉一张椅子坐到梁研身旁,旁若无人地看她。
梁研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又转开。
严祈眉头皱着,脸立刻冷了。
他转头看向梁越霆:“姐夫,你有事先说,没事的话我不奉陪了,我跟研研有话要讲。”
梁越霆面庞严肃,“你听好,今天开始,研研与我、与梁家没有关系了,她不会再回来,与你也不再有任何关系,过去的事到此为止,今后你别再打扰她。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出去待着,这辈子不会再有回国机会。”
“……你什么意思?”
严祈脸色铁青。
“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见研研,有什么话,你今天在这里讲完。”
“梁越霆,你什么意思?”严祈霍然起身,“我姐在你耳边吹风了是不是?你要把研研赶出梁家?!她是你的女儿,你这算什么,想抛弃就抛弃?我跟她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们凭什么这样!”
“你坐下。”
“你滚蛋!”严祈怒不可遏,一把将梁研拽起来,“走。”
“你放手。”梁研看着他,“是我自己要离开,也是我自己要断绝关系。”
严祈一震,脚步猛地顿住。
梁研抽回手。
严祈手里一空,愣愣地站着,热起来的血液骤然冷了。
屋里死寂。
门外,严宁也怔在那儿。
半晌,严祈的手垂下来。他仍然不敢相信。
“所以,为了躲着我,你连家也不要了,连你爸也不要了?”
梁研没有说话。
严祈喉头发涩,定定看着她,脸庞一点点白下去,“你以前不是很在乎这些吗?”他指着梁越霆,手指发颤,“你不是最在乎他吗?”
他记得很清楚,就是知道她在意什么,那两年他才能每次都得逞,她不敢说,她不敢给梁越霆添麻烦,她明明那么害怕被梁越霆丢掉。
严祈想不通,也难以接受。
“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看着梁研,没多久眼眶就红了,“你知不知道我……”
“对。”
梁研一个字让他后半句话断在嗓子里。
他想了两天的那些措辞,也全都在肚子里,一个字都没来不及说。
梁越霆自始至终沉默地看着他们。这样的严祈,他也是第一次见,而站在书房外的严宁却想把她窝囊的弟弟拉出来揍一顿。简直丢死人了。
严祈不说话,屋里只剩几道呼吸。
站了一会,梁研抬头对梁越霆说:“那我先走了。”
梁越霆起身走过来,“我叫人送你吧。”
“不用了,有人送我来,他在等着。”
她转身往外走,手上却一紧。
严祈把她的手腕拉住了,“研研……”
他喉咙动了动,却抬起头对梁越霆说:“姐夫,我还有话要单独跟研研说。”
梁越霆看见他眼里的水光,怔了一下,却还是没改变主意:“你要说,就这样说,手松开。”
严祈眼里腾起火,然而没几秒,他就把头低下了,也松开了梁研。
他认输,彻底地认输。
嘴唇嚅了几下,一句话低低地从喉咙滚出来。
他眼泪一掉,“研研,我错了……”
梁研脚步顿住,梁越霆却皱着眉朝严祈看了一眼。
不得不说,这句话从严祈嘴里说出来实在奇怪。他从小便是混世魔王,到青春期更是一副拽样,打架闹事常有,何曾把谁放到眼里?他是认罚不认错的人。
若不是他这一句声音低,严宁肯定也听得眼珠子要掉下来。
然而这有什么用?
梁研从没期待过他认错。
严祈就这么站在那,头好像抬不起来。
他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他自己也不清楚。
有些话,他已经想过,今天找她本来也有跟她好好讲的意思,怎么也没想到现在却是这样,他仅存的那点理智全都毁了。
他想单独跟梁研讲话,但梁越霆杵在那儿。
严祈抹了把眼睛,喉咙哽了又哽,最终什么也顾不上了,没脸没皮,“研研,我承认全是我错了,那时候我不该、不该……”
不该怎么样?
不该亲她摸她,不该对着她自渎,更不该差点要了她。
那晚如果不是她给了一刀,他真的会控制不住,他的自制力有多差劲,他很清楚,不然怎么会看到她就想碰,忍也忍不住。
这些事他曾经挂在嘴边当作炫耀资本逗弄她,现在却在齿间停滞,怕讲错一个字她拔腿就走。
严祈活了二十多岁,从来冲动行事,随性妄为,没哪一刻这样瞻前顾后。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梁研决绝成这样。
她再也不是那个小女孩儿,她不会在他身下哭,也不会那样求他,她只会用这样狠的办法把他打趴下,一击就中。
她现在够狠,也够聪明。
从前他抓着她的弱点,而现在,有弱点的是他。
这打击远比那天展览馆的一幕重得多。
严祈胸口痛得难受,出口的话音已经不对,“我也对你好过,你没一点留恋么?我们以前……那么好,你全都忘了?你还说过喜欢我,你说你最喜欢小舅舅,这也不算数了?研研,我们回到那时候,好不好?我们……”
“够了。”梁研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
严祈愣了下,潮湿的眼睛望着她。
“你再说,我会想吐。”
严祈身体一颤,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褪了。
“严祈,你放过我吧。”
梁研头也不回地走了。
严宁站在门外,梁研与她擦身而过,很快地下了楼梯。
屋内,严祈呆呆站着,眼睛里什么都没了。
梁研脚步不停,一直走出门,再走出院子。
夜晚冰凉的空气打在脸上,她摸了一下脸颊,很凉。
路灯沿着路牙蔓延。
梁研一连走过两盏,看见前头灯下一道身影。
他也看见了她,大步走来。
梁研没停下来,越走越快,剩了几米的距离,她跑过去。
沈逢南把她抱住了。
“研研。”
这一声之后便是沉默。
半晌,梁研听见后半句——
“你再不来,我就要过去了……”
“我没事。”梁研笑了一声,“这么冷,你站在这太蠢了。”
沈逢南笑不出来,低声问:“还好么。”
“嗯,好了。”
沈逢南没再多问。
外面很冷,抱了一会,沈逢南就松手,“走吧,回车里。”
“嗯。”
梁研由他牵着,很快走回车边。
坐上车,暖气把身体包围,梁研靠在副驾,看窗外灯光。
沈逢南带她去吃晚饭。
“想吃什么?”
梁研转过头,“去护国寺行么?”
“好。”
护国寺街梁研小时候就来过,这里的小吃她吃得不少,都是严祈带她来。后来这些年不在北京,已经快要忘掉这些味道。
店里人多,他们找到一个靠边的位置,选了些小吃,又要了两碗豆汁。
梁研说:“我第一次喝这个豆汁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沈逢南有点惊讶,“你不是很爱喝?”沈艺每天早餐都买,他看见她都喝了。
“嗯,喝了几次就爱喝了。”
梁研吃了一块豌豆黄,说:“这些我小时候都吃不惯。”
沈逢南看着她,想问她几句,却又欲言又止。
梁研看出他的犹豫,抬眼笑了笑,“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沈逢南蹙眉,“没什么。”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梁研说,“我也想告诉你。”
她的出生不光彩,理应让他知晓。
那些事有些复杂,但说出口也不过是动动舌头。梁研简要概括了一下,几句话就把自己的情况跟他交代完,她重点说了自己私生女的身份,关于严祈的那些没有提。
沈逢南听完没说话。
梁研喝口豆汁,抬头见他还是那样看着她,有点奇怪,“没听明白?”
她想了想,说得更清楚,“具体是这样的,我妈妈喜欢我爸爸,那时我爸爸已经结了婚,她还是喜欢,有一次刚好有机会,她就做了那样的事,然后就有了我。”
停了下,干脆继续说完,“她以为会生个儿子,没想到不是,她没告诉我爸爸,一直到我七岁,她那一年死了,我爸爸把我带回去,然后严祈成了我小舅舅,后面你都知道了,还有不明白的,你问我吧,我……”
“好了。”沈逢南的手伸过来,盖在她手背上,“我知道了,吃吧。”
“嗯。”
梁研应了一声,开始专心吃东西。
沈逢南看着她的额发,抿紧了唇。
这晚,他们没有再谈这些。吃完东西,沈逢南往回开,经过药店,他把车停了。
梁研问:“怎么了?”
“等我一会。”
沈逢南下车去了药店,过一会就回来了。
梁研看了看他手里的药,想起来,“我都忘了!”
她拿过来要吃,沈逢南说:“回去再吃,等晚饭消化了。”
梁研歪着头看他一会,“你懂得挺多。”
沈逢南没接话,发动了汽车。
沈艺早就回家了,见他们回来,没有多想,只当他们出去玩了一趟。
第二天平安夜,晚上梁研和赵燕晰在微信上聊了聊,问过她复习情况,告诉她要过完圣诞再回去。赵燕晰不明情况,以为梁研回了家,也不好意思催促她。
圣诞这天沈艺没假,白天照常上班。
沈逢南和梁研自由活动。
上午下了场雪,他们没有出门,到下午才一道出去看电影。
外面商场、店铺都特意装饰过,很有圣诞气氛。
沈逢南牵着梁研去买票,这次他们挑了一部轻松的爱情喜剧片。
这样的节日,放映厅很满。情侣们似乎早已习惯将所有的节日都过成情人节,梁研以前跟赵燕晰吐槽过,没想到一转眼她也成为其中一员,而这感觉居然不赖。
梁研捧着热乎乎的奶茶,看着前面座位上的一对对男女,莫名想起她第一次约沈逢南看电影的时候。
她惊讶地发觉这一次所有事都颠倒了。
票是沈逢南买的。
进场前,他还给她买了爆米花和饮料。
梁研转头看了沈逢南一眼,他正望着大荧幕。过几秒,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来。
梁研朝他笑了。
沈逢南头歪了歪,凑近,“笑什么?”
梁研没讲话,脑袋移过去,对着他脸颊亲了一下。
她喝过奶茶,唇间一股奶香味儿,沈逢南心口热痒。然而他还未有动作,梁研就退开了。
她低头继续喝奶茶。
沈逢南看了她一会,把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电影看完,时间已经不早,沈艺发了信息过来,他们约好地方会合,三人一道吃了晚饭。
回去的路上,沈艺吵着要圣诞苹果,沈逢南把车停到路边,买了一筐,哄得沈艺笑逐颜开,和梁研一人分一半。
晚上,沈逢南和梁研商量了一下,买好回程票。
这夜,梁研还是单独睡客卧。
白天太累,她早早洗漱完,把行李收拾了一下就爬进被窝,没多久就睡熟了。
沈逢南洗完澡,把东西收好,一看时间,十一点半。他打开床头抽屉,取出一个小盒,去了梁研房间。
屋里漆黑,只听见一道轻浅呼吸。
沈逢南开了灯,走到床边。
梁研眼睛闭着,睫毛阖在一块儿。
她睡得正香。
沈逢南站了片刻,把盒子放在床头柜上,俯身吻吻她的额,关灯出去了。
梁研一觉睡到天亮,被闹钟叫醒。
脑袋昏沉片刻,她记起今天要回南安,立刻翻身坐起,正要拿衣服穿,忽然瞥见床头柜上的东西。
梁研惊讶地拿过来,打开一看,里头是个玉坠。
底下压一张小便笺,六个字:研研,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