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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抵达

    次日,大船终于驶入星沉海。太阳在水面上洒下粼光,不时有大鱼跃出海面,惊得船上孩子尖叫不休。平静的海面就像是一块天然的翡翠果冻,赏心悦目。一会儿功夫,项羽已经下海逮到两条几十斤的大鱼,引得一群孩子哇哇大叫。

    欧阳海不复过去的平淡模样,一边开船一边苦着脸对范子瑜说,“范大哥,范师叔行了吧。你们那个世界是怎么看待修炼的,能给我多说说吗?”

    范子瑜坐在甲板上,随意翻看着那本据说是通天的秘籍,生无可恋地回道,“我也说不清,只有等我学会你们这里的修炼法门了,才好对比。再加上我们的世界本就没有灵力,只是看待身体的方式和你们不同罢了。”

    欧阳海更加好奇,“那怎么看待妖,还有我这种人妖之体?”

    人妖?

    怎么看?当然是在泰国看。

    范子瑜拍拍脑袋,以前怎么没看出这孩子好奇心这么重呢?

    他随意糊弄道,“我们那里妖怪都成了神话传说了,人妖更不是什么好词。我记得的人和妖的后代好像有个考上了状元。哎呀呀,别问了,越说你越听不明白。等以后萌萌醒了,我让他给你编撰几套科学入门,让你天天研究。”

    欧阳海神色一僵,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再想起范大哥已经化为飞灰的法宝器灵,心中泛起一丝同情。“对不起,范大哥,让你想起萌萌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耳机,摆在范子瑜面前。

    范子瑜抬头看看这个耳机,一时恍惚,接着微微一笑,没有收回的意思。

    只是坚定说道,“我一定会复活她的,她没事儿。”

    此时,正好项羽从海中跃出,怀里捧着几块巨大的扇贝,大声嚷嚷,“今日加餐!”一群孩子飞扑上去,连声惊叫。

    人这一生,共同经历过生死离别,总是更容易建立超越时间和语言的情感纽带。这一船人,生死牢狱、共赴水火,都经历失去亲友的苦痛,再到如今同舟共济,迅速破开陌生的藩篱,变得熟稔起来。

    在近海的航程走了三天,并没有意外或波澜,大家的日子过得非常平静。范子瑜的一念天地法进展迅速,不但可以用神念沟通信息,甚至可以将神念展开开,查探附近两百米范围,被项羽嘲笑为“缩水雷达”。项羽进度更慢一些,目前还在内视阶段,并不能明确感知到识海的存在。按照欧阳海的看法,他的进度仍然比这世界的修士快上许多。

    范子瑜很快掌握凭借神识操纵灵能的方法,接替欧阳海的工作,用神念指挥船舵船帆,玩得不亦乐乎。不少孩子跟着他的动作上蹿下跳,配合他扬帆收帆。数不清的笑声里,只有项羽知道,如今两人没有智能,没有机甲,没有工具,火种就像是一颗颗冷冰冰的珠子,冻结住他们两人的所有希望。

    燎原之火,就要熄灭了吗?

    当船只转向入内河,逆流驶向广源城时,近乡情怯的情绪开始笼罩全船。前边还在指着一处山峰兴奋呼叫的孩子,下一秒就会悲伤落泪。而一些侥幸得活的年轻母亲,抱着自己的懵懂孩儿神色黯然。

    欧阳海打从船只驶入内河开始,又是一副“别来管我”的慵懒神态,拿着一葫芦水酒慢慢啜饮。项羽则是在好奇观望之后,慢慢陷入沉默。

    两岸之上,尽是荒芜。上好的农田无人打理,偶尔还可看见野兽叼着人类尸骨跑开。有洪水淹没的村子,没有半分生活的气息。有在半山腰上的残垣断壁,书写着破败的图案。

    欧阳海有时会解释两句,比如大部分人类聚集的村镇都有大阵遮掩,在船上看不到之类。但是众人的心气,却随着这萧条景象不断坠落。

    范子瑜开始在闲暇之余教导孩子们锻炼身体,拉着项羽一起高歌。稍微年长一些的母亲,开始教授半大的女孩子操持吃食,缝制衣服。

    这些年轻的人啊,在死亡面前都敢于拼搏,却在面对故乡和可能发生的分别时,茫然失措。

    忐忑之中,已经能远远望见一座大城,背靠着万仞绝壁,依山而立。城门巍峨,像是张着巨大的嘴,嘲笑人世间的炎凉。岸边出现一队一队的人马,不断大声询问大船来历。欧阳海丢出一块木牌,说出林有希名讳,那队人马便迅速捧着牌子远去。其余的人则一队又一队跟上大船,如临大敌。

    半个时辰之后,有士卒纵马赶回,朝着大船疾呼,“大长老有令,今夜船只停泊码头,所有人不得下船。明日长老会亲自迎接。”

    范子瑜并不意外,自己这群人的返回必定会引发动荡和怀疑。他冲着欧阳海略一点头,后者便明白他的意思,高声回道,“请转告大长老,师侄欧阳海遵令。”

    那马上士卒听到师侄二字,心情略微放松,纵马飞驰而去。

    项羽走到范子瑜跟前,神色严肃,沉声道,“这是要隔离审查?”范子瑜嘴角带笑,“就怕有人坐不住。”项羽心领神会,轻轻击掌,“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范子瑜知道项羽心思,叮嘱一句,“别太早暴露实力,需要动手时听我招呼,不到万不得已,别使出全力。”

    项羽点头答应,自去底舱寻了一块浆板,削去多余部分,作为武器。

    傍晚时分,天色渐黑,远处的大城只能看到轮廓,这艘经历劫难的大船缓缓靠岸。码头之上,空出一大片地方,专门供他们停放。其余船只,都被驱赶到五里之外。有大队的士兵四处巡逻,大河之上,还有人族修士不时落下。

    船上众人都感到气氛压抑,范子瑜将孩子们哄回船舱,交代年长些的安慰情绪,只留下项羽、欧阳海和一男一女。这二人是他们在众人之中发现的较有威望的代表,男的叫做李洪,是李老的远房子侄,女的叫江燕,略懂医术,在这次劫难中救助过不少伤员。

    众人坐定,欧阳海随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范子瑜这才开口,“城内对我们有所提防,是正理,没有提防,才有问题。还请二位给乡亲们定心,不用慌张。”李、江二人连忙点头。

    沉吟片刻,范子瑜缓缓开口,“明天的重头戏应该是奇门镇的长老刘刚,我们按照计划行事,别让这人将脏水泼到林老身上。”

    李、江二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说此事,此时对于范的话早已深信不疑,忙点头答应。

    只有欧阳海,散漫的神情逐渐紧绷,“如果没能成功,那我就和他不死不休!”说完已是杀气凛然。

    项羽这才皱眉开口,“可是我们没有直接证据,林长老已故,就怕这城里的不信我们。”

    范子瑜望向欧阳海,问道,“城里长老是你师伯还是师叔?”

    欧阳海苦笑一声,已经习惯这人出其不意地提问,答道,“人族三城都是由长老会共同管理。广源城目前有八位长老,排名第一的是我师伯齐云天,排名第八的是我师叔秦霜影。本来我师父排名第三的,后来他自请外放,筹建奇门镇,我师叔才不得已当这个长老。”

    “不得已?”项羽好奇。

    “师叔性情古怪,除了符道阵法,什么也不入眼。可是师父为了人族在外拓土,她作为师妹责无旁贷,只能由她顶上。因此她对我们师兄弟,都没好脸色。”

    范子瑜敏锐从这句话中捕捉到关键信息,貌似无意地问道,“这长老席位,是按照门派划分的咯。”

    欧阳海心中暗赞,点头回答,“不错,我们知守观一脉有两个席位,千桑山有两个席位,大泽和丹鼎宗各有一个席位。其余两个就是散修或者小门派的代表,修为都得达到若缺境以上。”

    “你师伯齐云天又是什么性子?”范子瑜看似随口发问,却在脑海中,将线索慢慢捋顺。

    “师伯的性格,很难讲,他为人喜怒不形于色,有时方正,有时又很圆滑。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广源城才以他为尊吧。”欧阳海也有些苦恼,师父常年带着他们在外,两位师长平素也无交集,只能凭借印象和传言描述一二。再想到身边师兄弟全部蒙难,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

    谁知这个问题过后,范子瑜便陷入长长的沉默。双眉紧蹙,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其余几人见状不敢打扰,互相看看。李洪率先开口,“我和江姐去看看孩子们,安抚大家情绪。其余的事,我会再叮嘱几句。”几人见范子瑜毫无反应,便就各做各事去了。

    范子瑜则在月光下慢慢推演。如今的局面是己方完全被动,并没有真凭实据指证一位金丹修士。就算是能找到一些疑点,也无法做实。而城池之内,刘刚身后必定有人,他才敢做出这等事后,还回广源城。自己这边能利用的,不多,但也不少。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一片清明,找到欧阳海后,拿出那枚得自对方的妖王令牌,珍而重之地交还对方。接着眼睛微眯,蕴含笑意,说道,“可惜乔千宇前辈看不到。”

    欧阳海见他神情,心中大定,想起那个古怪前辈,也不禁莞尔。只是两人又想到那鸟人为众人挡下风雨,如今讯息全无,心下各自黯然。

    然后范子瑜拍拍欧阳海肩膀,轻声说道,“今晚局面,就依赖你了。若事情不对,就大声招呼,我和项羽就在附近。”

    欧阳海郑重应下。范子瑜这才笑着离去。

    入夜之后,欧阳海便静静坐在甲板之上,等待夜间“访客”。果然在三更之时,一道神念与欧阳海微微一触,便又分开。等他缓缓睁眼,看到眼前之人正是自己的师伯齐云天,心中对范子瑜的敬佩又增加几分。

    只见齐云天脸上神情和蔼,轻轻拍拍他肩膀,轻声问道,“奇门镇究竟发生何事?你师父可还在?”

    欧阳海脸上现出悲痛之色,低头垂泪,怆然开口,“师尊已经仙去。请师伯为我师父报仇。”齐云天脸上神情一变,眼中精光闪动,捉住他的手,追问道,“你再说一次,你师父如何了?”

    一道雄浑灵力自腕间传入,转眼控制住欧阳海四肢,谁知这青年并不慌乱,只是缓缓开口,将众人遭遇大致讲述。

    齐云天察知这晚辈并无说谎,不由地后退几步,脸上现出悲容。

    欧阳海见他神情,知道师伯对自己已经信了八分,这才按照范子瑜的交代,补上最后一块拼图。只见这青年从百宝袋中取出一个物事,双膝跪地,默默将之举过头顶,赫然正是林有希的骨灰坛。

    齐云天心防被破,接过坛子,发现一点灵光也无,知道是元婴破碎造成,心中大恸。扶起欧阳海,追问道,“是什么人出卖你们?快给师伯一一道来。”

    欧阳海知道火候已足,慢慢将推测说出,却并没有提及一句己方各种谋划。

    果然,齐云天听到刘刚名字,面上杀气一闪即逝,又得知诸人并没有明确证据,眼中露出几分遗憾。好半晌,这老者缓缓说道,“那就等日后,寻个机会偷偷杀了!”

    欧阳海暗暗点头,知道这师伯还可信任,于是张口说道,“我们逃亡途中,意外捉到通海麾下妖将毛思烈。明日恳请师伯请出几位长老,我们现场对质,定叫刘刚现出破绽。如果不行,我拼了命去,也会叫刘刚抵命。”

    齐云天轻轻拍拍师侄肩膀,不置可否。以神念查探毛思烈一番,发现这妖将被牢牢禁制,这才放心。没有再说话,抱着师弟的骨灰飞身离去。

    不过里许,半空中就停着二人,宽衣大袖,脸上神情都很关切。见齐云天出现,迎上前来,开口相询:“大长老,怎样?这一船人真能信赖?林有希长老又在何处?”

    齐云天面上无悲无喜,对着二人略微点头,正声答道,“莫长老、曲长老,我师弟已经驾鹤西去。这船上是我师侄欧阳海领头,全部都是奇门镇的幸存者。”

    两人闻言都是神色一紧,看到齐云天手中捧着的坛子,忙道“恕罪恕罪”,纷纷向着林有希骨灰施以重礼。

    齐云天待二人行礼之后,方才冷声说道,“据说这奇门镇之变另有隐情,刘刚所言与我那师侄有所出入,明天还请二位出面,为我知守一脉求个公道。”

    那莫姓长老听到此话,脸上神情不动,慷慨出声,“既然大长老要避嫌,那明日便由我千桑山出面,曲长老辅助,可否?”听得此话,一旁的曲长老暗呼倒霉,只能抱拳称是。

    齐云天微微一笑,便也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