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轩在回宫的轿辇在雨巷中颠簸,车帘外的雨丝斜斜掠过,他忽然觉得这雨幕像极了她那未绾紧的青丝。
皇上在看什么?贴身太监福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雨帘中朦胧的街景。
顾明轩猛地回神:没什么。
轿辇行至宫门口时,福海突然开口:皇上,奴才听说醉仙楼新出的玫瑰茯苓糕极是美味。见皇上不语,他又道:不如今晚让御膳房
不必。顾明轩打断他,朕要批阅奏折。话虽如此,指尖却在龙案上叩出急促的鼓点。
福海暗自好笑,自家皇上分明是想那位王妃想得紧,偏要端着架子。
戌时三刻,养心殿烛火通明。
顾明轩盯着面前的《户部呈报表》,朱笔悬在半空许久,落下时却在醉仙楼三个字上画了个圈。
福海见状,适时捧着药碗进来:皇上,该喝安神汤了。
放下。顾明轩烦躁地推开账册,去看看他突然顿住,别过脸咳嗽两声,去看看宫外有没有新送来的密报。
福海憋着笑退下,片刻后回来禀道:启禀皇上,醉仙楼今日查获两起官员受贿案。他故意将醉仙楼三个字咬得极重,王妃娘娘说
说什么?顾明轩猛地抬头。
说福海挠挠头,说皇上若是得空,不妨去尝尝新出的蟹粉狮子头。
顾明轩嘴角微抽,这丫头分明是在调侃他。他霍然起身,广袖扫落案上玉镇纸:朕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亥时,紫禁城西北角的宫墙上,一道黑影敏捷翻出。
顾明轩踩着青石板路,望着醉仙楼透出的暖黄灯光,心跳莫名加快。
刚走到后门,就见姜绾歌端着食盒出来,发丝间还沾着面粉。
皇上怎么来了?她显然吃了一惊。顾明轩轻咳一声:朕朕来查探赌坊余孽。
姜绾歌似笑非笑:赌坊余孽?巧了,我正打算给皇上送宵夜呢。
她掀开食盒,热气腾腾的蟹粉狮子头香气扑鼻。
顾明轩喉结滚动,却板着脸道:朕不过顺路
话未说完,姜绾歌突然踮脚吻住他的唇。
清甜的桂花香混着蟹肉的鲜美在舌尖蔓延,顾明轩浑身一僵,随即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
直到怀中娇躯轻颤,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哑声道:下次不许这般大胆。
姜绾歌轻笑,将食盒塞进他怀里,皇上慢用。
顾明轩干咳两声,从袖中掏出个檀木匣子:同世堂的地契。
他避开她探究的目光,朕只是觉得
觉得我经营酒楼需要药材?姜绾歌指尖划过烫金印鉴,突然凑近他耳畔,还是说她故意拖长尾音,皇上想我了?
顾明轩耳尖瞬间通红,猛地攥住她手腕按在栏杆上:朕只是来监督你完成任务!
可掌心的温度却出卖了他,将她冰凉的指尖焐得发烫。
姜绾歌眼波流转,指尖在他掌心画着圈:那皇上打算怎么监督?
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从匣中取出地契晃了晃,这算不算提前支付报酬?
顾明轩喉结滚动,忽然将她抵在廊柱上。
烛火映得他眼底情欲翻涌,却偏要板着脸:朕只是怕你太过辛劳。
姜绾歌轻笑出声,指尖划过他滚烫的耳垂:皇上心跳得好快呢。
她忽然踮脚贴近他唇畔,要是被御史台知道九五之尊话未说完,唇上一痛。
顾明轩狠狠咬住她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他们要是敢弹劾,朕就把他们发配到漠北种枸杞。
他忽然抱起她转了个圈,姜绾歌的笑声惊飞了檐下栖鸟。
福海举着灯笼站在角落,无奈地看着自家皇上像个毛头小子般抱着王妃胡闹。
远处传来梆子声,戌时三刻——这已经是本月第四次微服私访了。
回宫路上,顾明轩抱着食盒,嘴角始终上扬。
福海远远跟着,暗自摇头——皇上这口是心非的毛病,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深夜,承乾宫西暖阁。
淑妃捏着翡翠护甲将密报撕成碎片,纸屑簌簌落在鎏金香炉旁。
珍珠跪在碎瓷片上递上新情报:皇上每日辰时三刻去观鱼亭。
五千两就买这点东西?她踢翻妆台上的胭脂盒,碎瓷片溅到珍珠裙摆。
次日正午,淑妃带着八名宫女守在御花园东角门,鹅黄裙裾扫过沾露的牡丹花枝。
远处传来仪仗声,她立即扶住花枝歪头作赏花状。
銮驾行至月洞门时,大太监突然转身:皇上有急事回勤政殿!淑妃攥紧绣帕看着龙纹车帘调头,裙角勾住荆棘扯开道口子。
废物!她将牡丹簪子掰成两段,碎屑撒在珍珠颤抖的肩头。
当晚承乾宫传来惨叫,珍珠被拖出时掌心鲜血淋漓。
第二日淑妃再次守在御花园,却见仪仗队中途折返。
小太监战战兢兢:皇上要去醉仙楼查案。她摔碎翡翠镯子,踩着玉片走向勤政殿,裙角沾着牡丹花粉。
戌时三刻,淑妃跪在养心殿外金砖上。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凑近,低声说道:“娘娘,皇上让您回去。”
淑妃原本紧咬着下唇,听到这话,双眼瞬间瞪大,眼中怒火仿佛要喷涌而出。
“他说让本宫回去?”
她猛地转身,一脚狠狠踢向身旁的宫灯。宫灯摇晃着,发出“哐当”声响,灯罩险些脱落。
就在淑妃愤怒难平之时,她的心腹宫女珍珠匆匆跑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猛烈。
原来,珍珠刚刚从内务府的一个熟人那里得知,皇上听闻醉仙楼有新的菜式推出,且醉仙楼最近还查获了一些与朝中官员有关的线索,皇上对此十分关注,于是微服去了醉仙楼。
淑妃虽未确定皇上就是为了姜绾歌,但她笃定,姜绾歌必然在背后参与其中。
“姜绾歌!”淑妃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本宫不会放过你。每次都是因为你,皇上才对本宫如此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