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已是半夜,四周黑黢黢的。
窗台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瓦片响动,沈枝意瞬间便睁开双眼。
她最近的觉总是轻得厉害,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醒过来,每次惊醒,心都会狂跳一阵。
沈枝意照常捂着胸口,正想下床将半开的窗子合上,也省得这风再次扰人好眠,却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自半开的窗户中一跃而入。
“别起来了。”
栀子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夜里风凉,你如今身子不好,别受了寒。”
“倒是没有那样不顶事”
沈枝意开了口,掀开床边的帘帐,正要看向栀子,却见她突然别过脸。
可就是这样的一闪而过,沈枝意却也清晰地看到她侧脸上的掌印,一片红肿。
“他打你了?”
沈枝意皱眉,伸出手去扳栀子的肩。
这次栀子没再闪躲,任由沈枝意心疼地看着她红肿的脸。
“没事的。”
许久未被人用这种心疼目光瞧过,她倒有些不适应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像这样的小伤,也就两三日便可消下去了。”
看她这般不甚在意的模样,沈枝意忍不住皱起眉头:“女儿家的脸,怎么能说是小伤?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为人,又何必去找他讨说法。”
沈枝意微凉的指尖抚过被齐王打过的脸颊,带来些冰凉的触感,倒让栀子觉得舒服了许多。
她忍不住在沈枝意手上轻轻蹭了蹭脸颊。
“真心实意地跟了他那么久,我总该问个清楚,才能让自己死心。”
沈枝意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拉着栀子的手腕让她坐在床上,又弯腰替她除去了鞋袜:“夜深了,不要想那么多。夜路不好走,今日就睡在我这儿吧,像先前我们还在一起时那样。”
栀子顺从地躺在沈枝意身边。
沈枝意侧身,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肩膀,哼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曲调哄她入睡。
她不知道栀子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总之,待沈枝意终于醒过来时,睁开眼,比阳光先映入眼眸的,便是安放在枕边的一本《诗经》。
她坐起身,有些不明所以地将书拿了起来。翻开书本,里头却赫然记录着齐王与北昭往来的记录,上头还印着李涯的手印,其中几张更是夹杂着齐王的刻印和手书。
沈枝意心头一惊,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费尽心思要找的就是这个。
想来,大概是栀子今早临走时放在她枕边的。
她赶紧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屋里的确没人,这才将书收进了柜子里。
如今证据是有了,可这么大一本,她该怎么给顾怀旭送去?
沈枝意正垂眸想着办法,忽然瞥见屋中墙角处的一个用水沾着画出的小鸭子,眼前骤然一亮。
这是过去她和栀子常用的办法,找不到对方时,就画一只小鸭子,若对方看到了,便知道,鸭子的嘴正对之处便是目的地。
这么多年了,她还记得。
沈枝意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将《诗经》揣进怀中,便顺着标记所指之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