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从没哭的那样狼狈过，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涌出来，她本想别过头去免得被陆念看到，可肩膀却也抑制不住地发抖。
她捂住脸，泪水却又从指缝间溢出，一滴又一滴，连串地掉在紧被上。
几乎是瞬间，锦被就被打湿一大片。
陆念被吓到了，还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惹的陆夫人这样伤心。赶忙爬了过去，短短的胳膊圈不住陆夫人，却仍旧努力地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祖母别难过，念儿再也不说祖母不乖了，祖母是最乖的……”
“祖母别哭，以后念儿再从先生那得得糖果还都带回来给您！”
陆念说话时，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陆夫人就这样任由她揽着自己，许久才终于找回了声音。
她直起身子，有过被眼泪模糊掉的视线看向陆念，陆念也急哭了，她便一点点擦掉陆念脸上的眼泪。
“祖母不哭了，以后再也不哭了”
“有念儿这样好的孙女，祖母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陆夫人抹掉眼泪，陆念也哭累了，本就上了一日的学堂，这会儿见陆夫人情绪稍缓，她也跟着放下心来，眼皮便越发沉重了。
陆夫人撑着身子换了个姿势，把她搂在胸前，一下下轻轻拍着陆念的背。
像小时候拍着陆临风和陆定渊那样。
陆念在这样温暖又饱含爱意的安抚下很快睡去。
陆夫人唤来守在外头的嬷嬷：“把她抱走吧，莫要在我这过了病气。”
嬷嬷应了声，将陆念接过去便转身出去了。
陆夫人的目光仍旧恋恋不舍地看着联系个人的背影，直到连最后一片衣角都消失，这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陆定渊早早便自己寻了个椅子坐着，也未曾出过声，给了祖孙二人足够的空间。
可此时陆念走了，屋中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却也没人开口。
他微微垂眸，看着手边木架上一个有些发旧的巴掌大的文昌塔，不知在想些什么，屋中突然之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还记得吗？”
陆夫人突然开口，声音中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是你抓周时抓到的”
陆定渊一愣，目光也随之有些错愕的抬了起来。
陆夫人勾了勾唇，面上却没什么笑意：“是了，那时候你还太小了，不记事的”
这世上没有母亲是天生便不爱自己的儿子的。
陆夫人自然也是一样。
当年她说什么也要嫁给陆侯爷，因着有个做皇帝的兄长，没费什么心思便也如了愿后。
没过多久，她想了法子接连生下了陆临风和陆定渊两个儿子，各个都想捧在心尖上。
那时她被爱慕冲昏了头，只觉得自己终于能和心上人很长厢厮守，日日都只觉得甜蜜，就连陆侯爷的不愿和冷眼都没放在心上。
反正事实已经如此，人都是她的了，一辈子磕磕绊绊过下去，还怕他的心收不回来吗？
陆夫人想的天真，却不曾想这样自欺欺人的幸福日子过了没多久，陆侯爷便留下封书信，自此便离了家，再也未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