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闻言立刻便瞪大了眼睛，急得连那丛胡子都抖了两下，恨不得伸手捂住身边人的嘴，心有余悸地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听到，他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人家是首辅，你我两个芝麻小官，又如何有议论人家的份儿？”
“首辅又如何？”那人眉头一竖，“兄台与我，日后也不见得不能在仕途上有一番建树，又何须怕他？”
“以后是以后，可如今人家是圣上眼前的红人，我们这等寒门之子，再怎么也追不上的。”
“切。”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贴了身侧的人一眼。
“常言说一山难容二虎，而如今虞朝这座山上却有两只老虎。兄台你说，这天下还能太平吗？”
“这……”
“你是说他和圣上？”
那人一愣，“可是他们真的斗起来，怕不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我们又如何能落得了好呢？”
“莫要那样悲观嘛，若他们真斗起来，也许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便正好得了机会，可以坐山观虎斗呢！”
“只是不知那双老虎最后会斗成个什么结果，是两败俱伤，还是成王败寇，这就要拭目以待了……”
另一人闻言顿了顿，看向陆定渊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那边他们想象的这般火热，陆定渊这边却全然换了一副光景。
带着庆安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顾淮序的寝宫门口。
尚未等门口值守的太监通报，陆定渊便自顾自推门走了进去。
独留庆安与外头满脸震惊的小太监面面相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首辅大人一向是这般雷厉风行，诸位见谅、见谅……”
他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他家世子如今已经成了侯爷，就做到首府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收收性子？
至少也要做做表面功夫呀，就这样直愣愣的闯进去，留他一个人在外头尴尬，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些……
心中正想着，那小太监却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满眼同情：“没关系，我们做下人的，哪能左右得了主子呢？”
“对、对。”
虽然旁的时候，那些小太监看在陆定渊的份上也不敢对他多言，可埋怨的眼神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难得遇上个这样通情达理的，庆安心中不免有些天涯遇知己的感动。
只是这感动尚未持续多久，他整个人便如同石像一样僵在了原地。
那小太监拍过他的肩膀手却并未如往常一般放下，而是翘起了兰花指，顺着他的肩一路向下滑，落在他腰侧轻轻一点，附带一个饶有意味的眼神：“庆安公子真是辛苦了，不如哪日得了空，咱家请您共饮两杯？”
“不、不用！”
庆安发誓，他这一辈子第一次这样慌张，就连他家世子动怒，也未曾这样害怕过。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庆安连连摆手：“我突然想起大人还有些事要交给我去做，公公继续忙，我稍后再来。”
他说罢，便像脚底抹油一般急忙逃窜而去，跑了好远，还心有余悸得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