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他们被这群小妖安排到了一处洞窟之中。
“道长，就委屈您先住在这里吧？”那尸妖尴尬地笑了笑，“这里看起来可能不如你们大衍宗的洞府……但希望您见谅！”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李长生点点头，“是魔是妖，都有走上正道的权力。”
“谢谢您！”
顾清颜闻言心里一沉！
魔妖都有走上正道的权力吗？
李长生坐在洞窟的正中央，周围一群小妖围着他，认认真真地听着他讲经颂道。
不一会在他的教导下，这群小妖便开始修炼根基，李长生一个个盯梢并指导。
“引气不是你这样的……”李长生按住一个虎妖颤抖的手，掌心轻轻地贴在它的背后示范灵气的运作。
那虎妖憋得满脸通红：“道长、道长，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一旁的顾清颜捂着嘴讪笑：“妖就是妖，就是蠢！连最基础的引气都不知道！”
李长生闻声瞥了她一眼：“难道你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吗？”
顾清颜身体一怔。
她看着李长生手把手指导虎妖运作灵气的场景，突然与记忆中的姐姐和自己相互重叠了。
顾清颜的思绪回到了十岁那年……
当时自己因为练不会灵气的运作便被姐姐一起之下绑在了丹炉旁，当时不论自己怎么哭喊，姐姐依旧硬生生地抓着自己的手往那滚烫的壁炉上按。
“我不、我不要……姐姐，求你了！”
自己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可欢夫人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她冲着自己喝道：“记住灵气在脉络中的走势，要是再错一次，我就把你炼成炉灰！”
“滋啦——”
年幼的自己根本挣扎不开，掌心的皮肉就这样和滚烫的壁炉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哭声响彻天地，可欢夫人却没有放开的打算。
想到这里，顾清颜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心上的疤痕，心里莫名涌出一阵酸楚！
这时李长生到一边指导尸妖炼丹，他握着尸妖的指尖轻点熔炉：“不用害怕，这熔炉内是真火，并不会让你立马感受到痛感……”
尸妖半信半疑地触了一下，立马露出笑意：“道长，是真的哎！”
“火候到了这炉边会颤动三下……”李长生点点头，“就像心跳一样。”
可这时顾清颜却突然冲过去，拽住尸妖的衣领往后一扯，尸妖吓得将一旁的药篓撞翻：“真的是废物！这么简单的炼丹都不懂吗！”可她的指尖刚触碰到熔炉便猛地缩回。
李长生见状立马抓过她的手腕，看到上面的疤痕，他冷哼一声：“看来是旧伤呀。”她手上的疤痕一直蜿蜒到手臂的关节处。
“关你屁事！”顾清颜一把甩开李长生的手，“我们修炼之人，身上有些磕磕碰碰不都很正常。”
可萧映雪却上前扯开了她的衣袖：“姐姐这根本就不是练功才有的伤，分明是被烙铁烫过的！”
闻言，顾清颜颤了颤嘴唇，最后头一撇：“随便你们怎么想吧！”
这时李长生抓了一把朱砂混合着灵露拍在她的掌心：“要不要重新试试？”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拽着顾清颜的手往熔炉上靠。
顾清颜却表现得十分抗拒：“我不要……”
可话音未落，顾清颜便感觉到那熔炉的温度隔着朱砂传到她的手掌心，可这温度却不曾是记忆中的那种蚀骨的灼痛了。
一旁的尸妖笑了笑：“看来圣女当年要是能遇到长生道长这样的师父……”
没等那尸妖吧话说完，顾清颜突然收回手，一脚将旁边的药篓踹翻：“闭嘴！”说罢她转身冲出门。
洞府门口的阴风吹起她后背丝绸，露出背上的伤疤……
“清颜姐姐！”
萧映雪见状想要追上去，可李长生却拉住了他，叹了口气：“让她自己静静吧。”
皎洁的月光播散在断崖之上，顾清颜独自一人蜷缩着身体坐在崖边，平日里的她从来不敢登高，可此时她低头看着悬崖下的万丈深渊心里竟没有一丝丝的颤动。
过往的记忆不断冲刷着她的内心。
自己坚持这么久的道心，到底是不是对的？
李长生今日教那些小妖们画符修炼的场景不断地和她过往的记忆交叠，两种记忆的不断冲击让她的内心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
十六岁的冬夜，当时的她因为不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足足十日！
她独自一人蜷缩在宗门的地窖中。
欢夫人的指尖轻轻触摸她的脸颊：“姐姐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去勾引天剑宗的长老？”
顾清颜蹲在地上颤抖着身体，不敢看欢夫人一眼。
“小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欢夫人捏着她的下颌往镜子前拖拽。
“姐、姐姐，轻一点！”她哭喊着，可姐姐对于她的求饶置若罔闻。
欢夫人将她按在镜子前，蹲下身子用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锁—骨： “妹妹呀，我们的这身皮囊便是宗门最锋利的剑刃……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姐姐的良苦用心呢？”
顾清颜颤抖着嘴唇：“我……我想努力修炼，不想靠这些……”
话音未落，欢夫人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你在说什么鬼话！”她冷哼一声：“真是有意思，我们七情六欲宗还能出一个你这样的圣人？”
她蜷缩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着的身体：“姐姐，求求你，放我出去……我好冷！”
可欢夫人却狠狠地捏住她的脸，恶狠狠道：“在我们宗门，没有姐妹情，从始至终，你的身体只属于我们宗门，根本就不属于你自己！”
欢夫人掏出匕首强行隔开她的眉心，随即，一股邪气从眉心的伤口涌入她的脉络，片刻后，密密麻麻的符印从她的皮肉上浮现……
“从今日起，再没有你自己，只有七情六欲宗的圣女！”
“记住，你的心从此要和这块玉石一样……碎了也要扎进男人的心！”
想到这里，独坐崖边的顾清颜不禁身体一颤，她抱紧膝盖蜷缩成团，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清颜姐姐！”
身后传来萧映雪找她的呼喊，她轻轻撇过头看了眼，又蜷缩的更紧了。
她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她只想自己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