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顾清颜姑娘，她体内被南疆蛊王岛芳菲夫人的残魂侵入，如今双魂纠缠，危在旦夕……恳请师伯施以援手！”他指向顾清颜的魂魄。
一旁的“顾清颜”闻言，眼神一冷，刚想开口讥讽，却被莫问先生那毫无波澜的目光扫过，心头莫名一寒，竟将话咽了回去。
莫问先生没有立刻回应，目光又转向李长生，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他体内紊乱的经脉和内腑的暗伤。
“经脉寸损，内腑震荡，灵力枯竭如涸泽。”他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伤成这样，还能御剑，还能杀敌，还能爬到老夫门前……太玄那牛鼻子，倒真收了个不怕死的徒弟！”
李长生神色不变，保持着躬身的姿态：“晚辈学艺不精，让师伯见笑了，但清颜姑娘情况危急，还请师伯……”
莫问先生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重新落回顾清颜身上，片刻后，他忽然问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太玄那老道，可还活着？”
李长生一愣，随即如实回答：“家师……已闭关修炼，如今不知他去往何方……”说到师父，他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哀伤。
“消失了？”莫问先生端着陶碗的手微微一顿。
他沉默了片刻，将碗中清水一饮而尽，才缓缓放下陶碗，目光重新变得平静。
“好吧，其实他在闭关前曾经托人给我带过一句话。”莫问先生的声音在空旷的石窟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长生和萧映雪都屏住了呼吸，连两个“顾清颜”也下意识地望向他。
“他说……”莫问先生看着李长生，一字一顿地道，“若他那个一根筋的傻徒弟李长生有朝一日求到老夫门前，老夫须得帮他做一件事。”
李长生心头一震，没想到师父表面不问世事，实际上一直在暗中关心着自己，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热：“师伯……”
莫问先生没理会他的动容，目光在他和顾清颜之间扫过，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选择：“如今，你求上门来……老夫看在太玄的面子上，可以出手一次，但只此一次。”
“是让老夫耗费心力，替你梳理经脉，疗愈内伤，恢复你那点可怜的道行？还是，让老夫出手，帮你身后这位姑娘，解决她体内那点麻烦？”
众人闻言，石窟内瞬间安静下来。
萧映雪紧张地抓紧了顾清颜的手臂，“顾清颜”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死死盯住李长生。顾清颜则虚弱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李长生的背影。
李长生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他站直身体，对着莫问先生再次深深一揖，声音斩钉截铁，没有半分拖泥带水：“请师伯出手，救顾清颜姑娘！”
“师兄！”萧映雪忍不住惊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师兄的伤有多重，她是亲眼所见的！
顾清颜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小牛鼻子……你……”
“顾清颜”则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莫问先生对于李长生的选择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只是答应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抬手指了指石窟左侧一个角落：“那边有间空着的石室，你自行进去打坐调息。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造化。”
他又看向萧映雪：“小丫头，扶她进右边那间。”他指了指顾清颜。
“是……是！多谢师伯！”萧映雪连忙应声，搀扶着左边的顾清颜走向右边的石室，“顾清颜”瞥了李长生一眼，也面无表情地跟了进去。
李长生不再多言，对着莫问先生再次抱拳，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左侧那间空着的石室，推开简陋的草编门帘，里面只有一张光秃秃的石榻和一个蒲团，别无他物。
他盘膝坐上冰冷的石榻，玄剑横放膝前，立刻闭目凝神，开始尝试引导体内那微乎其微、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感。
然而，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稍微一动念，便是撕裂般的剧痛，内腑更是如同被无数根针反复穿刺。
强行催动渡魔剑气破阵、连番激战、御剑透支……早已将他榨干到了极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染血的道袍。
时间一点点流逝，洞窟内只余下隐约的药草香气和李长生压抑着的、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恢复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百倍，几乎看不到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石室门口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草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隙，露出萧映雪那张写满担忧的小脸。
“师兄……”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唤道。
李长生缓缓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脸色在洞壁微光映照下更显惨白如鬼，“映雪？清颜姑娘那边如何？”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莫问前辈进去后就把我们都赶出来了，只说让我等着……我也不知道里面情况。”萧映雪说着，眼神却落在李长生痛苦隐忍的脸上，心疼不已，“师兄……你的伤……”
“无妨。”李长生打断她，不想让她担心，“调息片刻便好。”
“可是……我刚刚在外面等的时候，看到后山……”萧映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就是我们从石阶上来时路过的那个小山坡，那里长了好多药草……”
“虽然都看着灰扑扑的，不怎么起眼，但我认得里面有好几味！像那个叶子像锯齿的‘续断藤’还有开着紫色小绒花的‘紫云草’，还有贴地长的‘活血筋’！”
“这些……这些对恢复经脉气血都有奇效的！我在宫里跟着老太医学过的！”
李长生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此地乃莫问师伯清修之地，一草一木皆有其主……未经允许，岂可擅动？”
“那……那我们去求求莫问前辈？”萧映雪急切道，“师兄你伤得这么重，光靠自己调息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