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多问，麻利地接过苏砚秋递来的几捆指定给萝卜种的野草——主要是铁线蕲和另外两种坚韧耐寒的品种。
他将这些野草塞进石臼，用力舂捣起来。碧绿的草汁混合着植物纤维渗出，散发出一股清冽微苦的气息。
接着他将捣碎的草泥倒入一个盛满清水的陶缸里搅拌，清水迅速变成了浓稠深沉的黑绿色。
最后再用细密的滤布仔细过滤掉所有残渣，得到一缸散发着奇特草木清香的墨绿汁液。
他这才小心地将汁液倒入盛放萝卜种子的陶盆中，确保每一粒种子都被这奇异的“药浴”覆盖。
“杨叔，卷白菜种子得用这边配好的汁液。”
苏砚秋指着旁边另一堆混合好的野草，足有七八种，紫络藤占了大部分，还混杂着一些散发着清香或微甜气息的叶片和根茎。
“这些搭配，是为了在萌芽阶段就引导白菜形成更包容、更易与其他植物和谐共生的‘气场’和生长态势，为后续套种打好基础。”
“好嘞！要泡多久？”老杨他现在学乖了，知道苏砚秋的法子虽怪，但背后必有他不懂的门道，照做就是最省心的。
“12个小时。”苏砚秋看着浸在各自“药浴”中的种子，眼神专注，
“时间到了，就把种子捞出来，沥干些，然后混合上好的草木灰和充分腐熟的腐殖土，就可以开始正式育种了。草木灰能中和部分草汁的寒凉，腐殖土提供温和的初始养分，这样育出来的苗，根基才最扎实，能扛得住后续伴生环境的考验。”
“哎哟，你说这个伴生种植，我听了这么久，感觉就是混种嘛？那不同的作物种在一起能长得好吗？”
老杨没少听苏砚秋说伴生种植的事情，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没关系，半个月后您就知道了！”
苏砚秋也着急，想把伴生种植的进程再推快一些，可是植物的生长有其自身周期，就跟养殖的鸡鸭一样，生长速度快了，味道和口感就会变差，而且还有节气制约着，现在只能先把白菜和萝卜种下去。
阴暗寒冷的12月，育苗中心白天也得开着灯，老杨带着两个老伙计各自忙着。
苏砚秋则找了个小马扎坐下，在膝盖上铺开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上面标注着预留的几块核心试验田。
她指尖划过代表不同作物的区域，眉头微蹙，喃喃自语：“要趁这几天空档期，把白萝卜、胡萝卜、红萝卜、樱桃萝卜、青萝卜、大白菜、卷心白……的‘邻居’定下来。”
伴生种植，是她在异世常用的种植方法。
它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引导——通过精心挑选具有特定优异禀赋的“邻居”植物，让目标蔬菜在生长过程中，无意识地感知、模仿甚至“学习”这些邻居的优秀基因表达，从而潜移默化地优化自身品质，提升抗性、风味或特殊成分含量。
“白萝卜……”
她目光落在第一个区域。原本的计划是与异世常见的“地元参”，一种与人参果类似，但更坚韧、根系蕴含独特土属精元的植物伴生，以期引导白萝卜的根茎更加膨大、紧实，并积累更丰富的风味物质。
但擂鼓村的寒湿气候和土壤特性，让地元参的存活成了奢望。
苏砚秋嘴角微扬，从旁边一个粗布口袋里小心倒出几种昨日刚从后山阴坡采回的、还带着潮气的种子。
“还好找到了你们。”
她低语道。这是几种本地特有的、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野生植物种子：
“石斛兰配樱桃萝卜。”她拿笔写在地图上。
石斛兰是 一种附生在阴湿岩石上的小型兰草，根须能分泌特殊物质分解岩石矿物，坚韧异常。
苏砚秋希望樱桃萝卜能向其学习深扎根、高效汲取深层养分与矿物元素的能力，并提升根茎的紧实度与耐储性。
“寒地藤配白萝卜。”
石斛兰一种匍匐生长的耐寒藤本，叶片即使在霜冻下也能保持油绿，富含抗冻因子。目标是让白萝卜增强自身抗寒能力，减少冻害导致的糠心。
“嗯~岩蜜草配青头萝卜，口感会更甜。”
岩蜜草能开细小黄花，其根系能吸引特定土壤微生物共生，改善根际微环境，增加植物甜度。
“胡萝卜的邻居……”她继续规划。胡萝卜需要深橙色泽和浓郁的类胡萝卜素。她选定了：
金盏花 取其强效富集类胡萝卜素的能力，引导胡萝卜加深色泽，提升营养。
“大白菜和卷心白，要包心紧实、叶球厚重、风味清甜……”伴生邻居相同，但比例微调：
“甘蓝和卷芯白在一起， 取其强大的叶片包裹能力和积累养分的效率，引导白菜形成更紧实的叶球。”
她独自一人喃喃自语，全然不顾三个干活的人频频投来的目光，彻底沉浸在自己的种子世界里。
待规划得差不多了，苏砚秋站起身，望着地上盆里分门别类摆放的、来自山野的 “教师” 种子，撸起袖子便要动手。
这些替代方案虽不如地元参那般神异，但胜在完全适应当地环境，且各自的“特长”非常鲜明。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通过灵液，放大它们作为“基因引导者”的信号。
她取来几个小陶碗，分别倒入少量清澈的山泉水。然后，她大咧咧的拿出自己三轮车后斗的一筐玻璃瓶。
“哟，这是又买营养液啦？”
老杨头没少看苏砚秋往平时种植的水里加这些，一点不陌生。
另外两个帮工的老伙计也看过来，
“这是那个专家给你们家介绍的吧，是不是很贵？”
“嗯，有钱都不好买！”
苏砚秋也不否认，也不承认，顺口接话。
老罗头为了避免她苏砚秋加灵液别人怀疑是什么激素，对外宣传是跟农科所买的新型营养液，一瓶能用很多亩地，就是是根据需求配的，不能乱用。
因为云雾液的秘密现在属于高级机密，所以何教授也是帮着圆了这个谎，苏砚秋现在在种植的时候就会大咧咧的把云雾液拿出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