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可是，他是首辅大人，又是威远侯府如今权势最大的人，少不得会有个继承人。
而她作为他的正妻，这个继承人，势必会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
既然如此，她现在就能单纯将他看做是首辅大人。
还要将他看做一个寻常男子，她的夫君，她未来孩子的父亲。
寻常夫妻是如何相处的？
她虽然没见过几对寻常夫妻，可她却是见过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之间的相处的。
二人相敬如宾，国公夫人虽然也以国公爷为尊，可是，却并没有十分怕他。
想来，她也不应当将宋霁看做洪水猛兽，面对他时，也不应时时刻刻都紧绷着心神。
想到此，喻若芸才总算是安抚好了自己那颗紧张的心。
她重新扭过头，对上宋霁的视线。
见他视线如常，方才福了一礼：“那日，多亏了宋大人在棋盘上对芸娘说的一番话，叫芸娘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今日斗胆将婚约广而告之，也不只是为了芸娘一人，宋大人一生清名，也断不该叫那般宵小惦记。”
宋霁自然知道，她此话是在回应自己那句玩笑般的“借我名头”，但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眼底还是不自觉地染上几分愉悦。
他一向喜欢聪明人。
不论男女。
他之前就知道，眼前这少女聪明伶俐得很。
今日看来，不仅聪明伶俐，还颇有几分毒舌。
倒是实在符合他对身边人的要求。
想到这里，语气也带上几分笑意。
“这么说，你是在维护本相了？不错，尚未过门，已然有了做人妻子的自觉。”
这话虽是玩笑，却说得十分风流浪荡。
换了个人，定然要被人打成登徒子。
但喻若芸却不知为何，他说这句油腻到极致的话时，竟莫名让人耳热。
喻若芸咽了口唾沫，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继续道：“芸娘多谢宋大人今日出手相助。”
尽管，即使他不出手，她也绝对不会吃亏就是了。
可是人家既然主动帮忙，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的。
这时，子时的钟声响起。
分明已经到了深夜。
雪花逐渐大了。
前来参加冰会的人都三三两两地走了。
一阵北风吹来，喻若芸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裘衣。
连翘见状，急忙上前来劝道：“小姐，时候不早了，天气又冷，不如早些回去吧？”
她虽然也很希望大小姐能和首辅大人再联络联络感情。
可终究还是大小姐的身子要紧。
感情，日后总还有机会联络的。
喻若芸点头：“连翘，你去找祖母，咱们这便回去。”
连翘刚要应声，宋霁叫住了她。
“不用了，老太君早就回去了。”
连翘刚要离去的脚步一顿。
喻若芸也不解地看向他。
宋霁那薄凉的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弧度。
“我今日一直在听雁阁里，看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喻若芸闻言，便莫名觉得有些瘆得慌。
仿佛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
只不过，同时也释然，为何他会知道自己今日当众宣布婚约，并且用他的名头用得还挺顺手。
她还以为是他手眼通天的缘故。
却不成想，竟然都被他瞧见了去。
宋霁继续道：“方才你被曲小姐欺负时，老太君便看见了，我叫她宽心，我来帮你，她应当是见你我交谈甚欢，所以提前离去了。”
在听到他说祖母看见曲锦薇欺负自己时，喻若芸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她甚至没有仔细去听他后面说了什么。
急忙问道：“祖母知道曲锦薇欺负我，她一定会很难过的！我这就……”
宋霁拦住她：“你以为，你在宫中的境况如何，老太君会猜不到吗？”
喻若芸沉默了。
宋霁继续道：“相信我，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只管与往常一样，与你祖母相处便好，她应当不会主动提起此事。”
毕竟，提起便是一阵心痛。
若是老太君再年轻十岁，兴许还有余力，为自己的嫡亲孙女讨回一个公道。
可是，她现在太老了。
老得连儿子儿媳都不听她的话，执意要把她最疼爱的孙女送进宫去受苦。
而这种事情，老人家一旦回想起一次，每多提起一次，便是对老人家的又一次伤害。
回想起方才在听雁阁时，老太君的表情，宋霁的眉头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