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过不合时宜,顿时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抿着嘴。

    “祖母!晴儿来看你了!”

    她夸张地哭了一声,奔到喻老太君的灵柩前跪下。

    将整张脸都埋在手臂里,失声痛哭。

    “祖母,都是晴儿不孝,连您走了也没能见到您的最后一面!”

    “呜呜……”

    她本就爱哭,又极其擅长于用哭来解决大部分事情。

    更知道家中父母最是吃她这一套。

    果不其然,下一秒,喻鸣谦就走了过来。

    十分心疼地搂住她的肩膀:“晴儿,你别太伤心,祖母不是被你害死的,都是她自己……”

    最后一句,他降低的声音。

    眼中流露出几分痛意和迷茫。

    他想不清楚,为何祖母能够为了一个喻若芸做到这种程度!

    宁愿用丹书铁券换她一人性命不说,还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喻若芸的生!

    他想不明白,更替祖母觉得不值。

    觉得她是老糊涂了,被喻若芸所蒙蔽。

    为了一个喻若芸,连整个国公府的名声都不管了!

    即便是祖母去世,不会影响到他这个孙儿的春闱考试。

    可是,他未来始终是要以国公府世子的身份走上朝堂的,所有人都会记得,他有一个在金銮殿上,要挟皇帝而自尽的祖母!

    陛下势必会对他不喜!

    甚至,还有可能会将他发配到边陲小地去做官!

    到那时,他的整个人生都会被毁掉了!

    而这一切,都祖母给他带来的!

    他无法想象,自己将来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可是,对方是他的祖母,是从小最为疼爱他的祖母!

    祖母给他的爱,甚至多过父亲和母亲!

    小时候,每次当他在外头闯了祸,或是没有做好功课,被爹娘责罚的时候,都是祖母竭力保下他,给他安慰。

    可以说,他的童年,许多时候都是被祖母治愈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无法去责怪祖母,为了喻若芸,牺牲他的前途。

    他知道祖母是爱他的。

    这一点,他永远也无法否认。

    更不敢因为这件事,去恨祖母对他的未来前途可能造成的影响。

    他只能把这些所有的恨意,如数转嫁到喻若芸身上。

    认为都是因为喻若芸,才导致了国公府家无宁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他只心疼喻若晴。

    自己这个哥哥因为家中要办丧礼,走不开,甚至都不能亲自去接自己最爱的妹妹回家。

    “哥哥,呜呜……”

    喻若晴终于得到了家人的安慰,哭着将脑袋靠在喻鸣谦肩膀上。

    “不是说祖母身子渐好,为何会突然没了?”

    她本意是想直接问老太婆怎么就这么没了。

    但喻鸣谦不是柳儿,还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

    所以,很多话,她不敢多问。

    喻若晴自己装得起劲儿,闭着眼睛苦,丝毫没有注意到,喻鸣谦在她靠过来之后,在一瞬间复杂起来的眼神。

    喻鸣谦皱了皱鼻子,皱着眉看了一眼她的脑袋。

    顿时觉得身上有些发痒起来。

    但是,他并不好在这时候多说什么,只能轻轻将喻若晴的脑袋扶正。

    确保她不会再靠着自己,才道:“此事说来话长,哥哥以后再同你说。”

    “你先来给祖母上一柱香吧。”

    说完,便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厮,将三根香拿给了喻若晴。

    喻若晴不疑有他,接过香,跪在蒲团上,规规矩矩地对喻老太君的棺材磕了三个头。

    喻鸣谦见哄好了她,赶紧后退两步,与喻若晴拉开距离。

    而一旁的贾侍郎,看到眼前这一幕,仍旧是抱着几分怀疑的态度。

    喻夫人走上前,对贾侍郎道:“小女刚刚回来,许是突然听到老太太的消息,一时难以接受,这才稍微没规矩了些,贾侍郎莫要放在心上。”

    贾侍郎似是而非道:“二小姐果真是个妙人,这般难受时,嘴角都往上翘着。”

    喻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您看错了吧?”

    贾侍郎耸了耸肩,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道:“听闻二小姐被收押在牢中,既然出来,也该好生清洗一番再来灵堂,否则,一来叫人看了笑话,二来,也玷污了老太君的轮回路。”

    毕竟,这刚从大牢出来的人,身上多有晦气。

    而喻若晴这搬模样,显然是直接从大狱里出来,没有熏过柚子叶。

    不光是触他们这些无关人的霉头,也是触死者的霉头。

    贾侍郎忍不住在心中位喻老太君惋惜。

    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大家子冤亲债主来?

    闻听此言,喻夫人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