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外头发生的对话，屋内的喻若芸和宋霁并不知晓。
连翘和长风离开房间之后，屋内的气氛一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宋霁看了喻若芸一眼，等着看她准备对自己说什么。
可喻若芸却只是低垂着眸子，将汤药的碗和蜜糖都收了起来。
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向宋霁。
一抬眸，恰好就对上了宋霁那清俊的眉眼。
见喻若芸看过来，宋霁薄唇微勾。
原本锋利的眉眼在一瞬间变得柔和了几分。
刚刚受过重伤，脸色此刻还有些苍白。
若是喻若芸仔细去看，便能发现他的耳根更红了。
要不是这一次，他在危险袭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用身体去护住她，为她挡下那支有毒的箭，恐怕他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意。
他一直以为，自己大概是不讨厌这个少女。
若是能和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成婚，并且度过余生，也不算太坏。
他这一生，对女色从无兴趣。
是以，过去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孤独终老。
后来，又因远文的原因，半推半就地和喻若芸定下了婚约，想着，如此也好。
却不成想，他竟然会在一次次的相处中，率先动了心。
只可惜，他最是个善于洞察人心之人。
从眼前少女的眼中，他分明没有看到分毫的情愫。
不过，他倒也并不灰心。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若是芸儿眼下对他并不欢喜，日后成了婚，她当真做了他的妻子，也总有机会，让她慢慢看到自己的真心。
而现在，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坐着，他就觉得心里很满足了。
就连唇角，也不自觉地隐隐往上翘。
还好，此刻灯火并不十分明亮，喻若芸也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
至于宋霁此时此刻脑子里想的东西，她更是无从知晓。
她收拾好了一切之后，重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再次与他重新对上视线，她用一种极其冷静的语气，轻声道：“祖母去世了。”
“什么？”
宋霁原本还有些上扬的唇角，此刻全然僵在了原位。
他贯来淡漠平静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
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诚然，他是想过，喻老太君这般火急火燎地拜托他亲自送走的芸儿，定当时预料到了什么。
甚至，他还知道，贵妃是给老太君施压了。
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
贵妃竟然当真会逼死老太君这样一个就连当今圣上都要尊敬三分的老人。
是的，逼死。
宋霁知道，以喻老太君在京城的地位，贵妃若是想对老太君下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结合起老太君用最快的速度将芸儿送出京城的情况来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贵妃仗着有皇帝的宠爱，咄咄逼人，要求老太君交出芸儿。
甚至可能，连喻国公夫妇也有份参与这逼迫。
或许，才会导致了喻老太君的死亡。
毕竟，喻老太君的病情，他也听师兄说起过。
芸儿就是老太君的药引子。
只要芸儿在身边，老太君的身子便能一日好过一日，便是再活些年份，也是不在话下的。
但是，若是再受到什么巨大的刺激，或是心情的起伏变化实在太大，身子在一夕之间彻底垮掉，也是有可能的。
而芸儿此番来了关东，不在老太君身边，加上有人逼迫她，说不得，老太君真的会一气之下，急火攻心……
宋霁的神色默了默。
半晌对喻若芸道：“节哀。”
“但是……”
他想说，老太君希望她能在关东待久一点。
按照老太君原本的计划，起码在元宵之后，她才能把这件事解决好。
等到了那时候，芸儿再回去，
如今老太君意外身死，只怕是这个时候回去，反而对芸儿更不好。
可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他太清楚芸儿对老太君的感情。
若非为了老太君，恐怕芸儿从翊坤宫里出来，根本就不会回到国公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