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一看到宋霁满头白发的样子,眼泪瞬间决堤。
她捂住嘴,小声呜咽了一声,这才对长风指责道:“你不是柬之的贴身侍卫吗?”
“如今柬之这副模样,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他的!”
“我儿担心,要来看看他,你竟然还拦着远文不让他进来!若是柬之一个人在这屋子里晕倒了,你担待得起这个责任吗!”
劈头盖脸一席话,骂得长风根本不敢抬头。
“好了,夫人,”威远侯也极不赞同地剜了长风一眼,到底还是顾念着他是宋霁的人,自己不好过多教训,出声阻止了自家夫人继续骂下去,“长风也是听命行事,如今柬之的身子最重要。”
说罢,威远侯冲府医使了个眼色。
府医当即应声,提着箱子走到宋霁床边,拿起宋霁的手,细细地把脉。
屋中几人,皆是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半晌后,府医这才捋了捋胡须,放下了宋霁的手。
“大夫,柬之怎么样了?”
老侯爷最是疼爱宋霁这个儿子,自然也是第一个出声询问的。
府医站起身来,对老侯爷拱手行了一礼,道:“老侯爷不必担心,宋大人只是许久没有吃饭喝水,又一时急火攻心,这才导致了晕倒,好在宋大人本就身体强健,只要好生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闻言,几人这才稍微放心了几分。
宋远文忍不住多看了长风两眼。
这府医所说,和方才长风所言,竟然完全吻合。
看来,这护卫营了,果然是不养闲人的。
想到这里,宋远文眼神闪了闪。
若是……
宋远文站在最后,是以,无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再加上,威远侯几人的注意力,仍然还是放在宋霁身上的。
老威远侯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满头的白发,也是心如刀割。
忍不住问道:“大夫,那柬之这头发……”
府医长叹了一声。
他虽然是府医,并不太关心外头的事情。
却也知道,宋大人,大抵是因为公主之死,受了刺激,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府医道:“宋大人这本就是短时间内太过伤心,才会一夜之间白头。”
“过去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前朝也有一名妇人,独自抚养着儿子长大,谁知儿子意外落水死了,那妇人也在一夜之间白了头,更是行如疯癫,状似入魔。”
“老朽当初看到这个案例时,便非常感兴趣,曾特意去研究过青丝白头的药方,用老朽的方子,养个一年半载,头发也能恢复大半,只是……”
“只是什么?”
老侯爷忍不住追问道。
府医摇头叹息一声:“只是,这一夜白头之人,往往都是因为心情郁结,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才会如此,心病,还需要心药来医啊。”
这意思便是,如今宋霁既然是因为喻若芸的死,才会一夜之间白头的。
那么,若是想要让宋霁的头发完全恢复,便只能让让喻若芸起死回生了。
毕竟,宋家儿郎大多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宋远文或许是个特例。
但如同宋霁这般,二十多年来,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
一旦爱上一个女子,必定是一辈子的忠诚。
如今,喻若芸却死了。
还是以那样的方式,惨烈地死去。
这个坎儿,柬之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他不会因为日后爱上了其他女人而摆脱心病。
更不会,爱上其他女人。
唯一的药引子,就是让喻若芸活过来。
可是,已经死去的人,又怎么可能活过来呢!
一时间,屋中人都一时悲从中来,看向宋霁的眼神里,越发地带上了疼惜。
府医在府中多年,自然也知道,这威远侯一家的感情非常深厚。
比起这京城里许多貌合神离的达官显贵,这种真心的亲情,才最是可贵。
若不是出了那档子意外,怕是等到日后公主嫁进来之后,这威远侯府里,会增添更多的欢声笑语。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公主之死,而彻底地成为了幻想。
到底,还是威远侯先回过神来。
他对府医道:“劳烦大夫先给柬之开些药方,暂时调养一下,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是。”
府医恭恭敬敬道,写下了方子,交给威远侯。
威远侯看了一眼,见其中都是一些固气益精的药材,兼有一些何首乌、黑豆之类的养发之药,便知晓这府医并未胡乱开药方。
方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