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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正视自己

    第二十二章  正视自己

    “嗯!”

    “是画腻了,还是不想画了?”

    宋意合上画集,抬头看他:“是我终于能正视一张脸了!”

    “你呢?”她问:“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看画的时候,你是什么反应吗?”

    王思远靠着门框,淡淡道:“你当时画了一个女孩坐在河边,脸埋在膝上!”

    “我说,这幅画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但其实—”

    “其实是你觉得那个女孩,是你自己!”

    她轻声接道。

    他看着她,目光温和又安静。

    “后来呢?”

    “后来你走了!”

    他说:“但我画馆的仓库里一直挂着你那幅画!”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你!”

    宋意低头,轻声笑了一下:“可我回来了!”

    “嗯!”

    他走进来,将一杯温水递给她:“你回来了!”

    她接过水,捧在手心。

    “我回来了,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所以你才活下来了!”

    他语气淡淡:“那个曾经总是试图取悦别人的叶诗韵,早就死在那一晚了!”

    “现在活着的,是宋意!”

    “是一个只为自己活的宋意!”

    她点头。

    “我只为自己活!”

    “所以,不会再被任何人牵着走!”

    “也不会回头!”

    她说完这句话,抬起头,眼神清澈,像是终于彻底看清了风的方向。

    京北气温又降了一些,早晚都得添上厚衣服。

    街头的人行匆匆,几乎人人都抱着手臂,缩着脖子。

    街角那家开了十几年的豆浆铺依旧排着队。

    萧晨阳在车里坐了很久,窗户开了一条缝,烟一点点燃着,他没抽,只是看着它慢慢燃到过滤嘴,然后掐灭。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胃不好,医生不止一次告诫他再抽下去就该做切胃手术,他从前不当回事,现在居然乖了。

    可这一根,是他自己点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习惯,又像是……纪念。

    助手从旁边小心递上文件:“这是您让准备的那笔私人资金转账明细!”

    “打出去了?”

    “是,按照您的意思,分散到账,受助人资料也全按您之前手写的顺序安排下去了!”

    “有疑问吗?”

    “没。

    那边的接收人没有一个追问来源!”

    萧晨阳点点头,语气平静:“好!”

    他从来没出现在基金的名字上,也没接受采访。

    就连最近一次和医疗机构合拍的公益宣传,也没露面,只是由他的秘书代为剪彩。

    有人说他是低调,有人说他是冷血,也有人猜他是不是不想再卷入任何风波。

    他自己知道—不是怕被误会,是怕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这些“拯救”别人的活动里。

    太讽刺了。

    他曾亲手毁了一个人。

    一个真正需要被救的女孩。

    他一边在赔偿世界,一边在惩罚自己。

    车缓缓驶进萧家老宅。

    今天是萧母寿宴,宾客不少,厅堂里铺着厚实的红毯,处处张灯结彩。

    仆人们来来往往,打着招呼,动作利落不乱。

    萧母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袭暗红色的绣缎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依旧风采不减,只是神情略显冷淡。

    她看见萧晨阳进门,点了点头。

    “迟了!”

    “路上堵!”

    他简单应了一句,随即坐到一边。

    旁人都知他和母亲关系素来复杂,明面上从不冲撞,但从不亲近。

    宾客络绎不绝地上来敬酒,寒暄、客套,一场一场地演,萧晨阳全都应付得滴水不漏。

    直至宴会将近结束,萧母忽然起身,对着众人缓声道:

    “今年是我整六十,也是家里的大事!”

    她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萧晨阳身上。

    “我知道晨阳一直不愿意提旧事!”

    “但现在,差不多也该过去了!”

    “人总要往前看!”

    “晨阳最近在做的事,我都知道,也都看在眼里!”

    “他心里有自己的结!”

    “但人死不能复生,该走的走了,活着的总得继续!”

    这话说得没指名道姓,却没有人听不懂她说的是谁。

    萧晨阳坐在那儿没动,手里捏着一只白瓷杯,盯着杯沿,看不出一点情绪。

    萧母继续道:“我年纪大了,也不奢望什么。

    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他成家,有个稳妥的归宿!”

    说着,她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温雪梨。

    温雪梨今日穿得很素,特意避开了红色系,一身米白长裙,头发挽起,手里还抱着怀里的孩子。

    是个男婴,刚满百日,安安静静地睡着。

    众人纷纷投来暧昧又祝福的目光。

    “晨阳这孩子,从小就硬气,也不爱听劝。

    但终归……是我们萧家的骨血!”

    “雪梨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孙子!”

    “我已经想好了,等他出来,为他办宴!”

    “至于晨阳和雪梨的婚事……就一并安排了!”

    话一出,全场一静。

    萧晨阳依旧没有说话,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温雪梨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眼底却隐着控制不住的惊喜。

    她等这一天太久了。

    从叶诗韵死后,她就等着这一刻。

    她知道萧母迟早会退让,而萧晨阳……他现在已经是空壳人一个,只要不逼他,什么安排他都会默认。

    这就是她的机会。

    只要能进门,她什么都愿意做。

    “晨阳!”

    萧母看向他,语气略微缓和下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萧晨阳抬眼,目光落在温雪梨怀里的孩子身上。

    那一瞬,他的眼神动了一下,像是心底有什么塌了一块。

    他很清楚,那个孩子确实是他的。

    也是他血脉唯一的延续。

    如果放在从前,他也许早就屈服了。

    可现在……

    他轻声道:“孩子的喜宴,您安排就好!”

    “但婚事,不用提!”

    萧母的脸色变了,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不会再结婚了!”

    “你疯够了没有?”

    “妈!”他低头饮了一口茶,语气依旧平和:“这不是疯,是清醒!”

    “你真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

    “她都死了,我活着,已经赚了!”

    全场死寂。

    温雪梨的脸色煞白。

    她知道,他不会爱她。

    可她以为,只要时间够久,只要她够忍,他总会接受她。

    她从来不怕被利用,也不怕被当替代,只要能靠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