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遗憾无声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守了多少天多少夜。
有时候，她也会想：
如果当初，她能早点认识他，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如果她早一点出现，早一点成为他生命里的那道光……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她知道，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取代那个女孩的位置。
就算她守着他一辈子，他的梦里，他的记忆里，他呼唤的，也永远不会是她。
温雪梨低头，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她没有哭出声。
只是静静地流泪。
就像她的存在一样，安静、隐忍、卑微。
直到最后，
只剩下影子。
城市的深秋夜晚冷得彻骨，街边的银杏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宋意忙完最后一批作品的拍卖会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一点。
她推开门，屋里只留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灯光在角落里洒下一片安静。
王思远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听见门响，立刻抬头，眉宇间带着压抑不住的担忧。
“怎么这么晚？”他起身快步走过来，接过她肩上的包。
宋意摘下围巾，呼出一口白气，脸冻得红扑扑的，笑着抬头看他：
“临时又被留了下来，签了几份合作合同。”
王思远蹙眉，接过她的手，冰凉得像块小石头。
他拉着她坐到沙发上，蹲下身脱掉她的鞋子，把她冰冷的脚包进自己掌心里，低声道：
“这么晚，也不多穿一点。”
宋意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笑，声音软软的：
“想着快点回家见你，就忘了。”
王思远低头吻了吻她冰凉的手指，声音哑哑的：
“以后不许这么拼。”
“我不要你只成功，我要你好好的，安安稳稳的，别累着。”
宋意看着他，心头软得一塌糊涂，轻轻点头：
“好，听你的。”
王思远替她暖了好一会儿手，才起身去厨房热牛奶。
宋意窝在沙发里，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拥有这样的生活。
有人等，有人疼，有人护着。
而这个人，愿意为她挡风遮雨，也愿意在深夜的寒风中，为她暖一杯牛奶。
第二天清晨，宋意睡醒时，王思远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穿着睡衣走到阳台上，看到他在院子里给新种的小树浇水，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微乱，眉眼温和。
她靠着门框，抱着胳膊看着他，心里涌上一阵细水长流般的温柔。
王思远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笑了笑，走过来，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醒了？”
宋意点头，声音软软的：
“醒了，饿了。”
王思远失笑，牵着她回到屋里，给她准备早餐。
两人吃着早餐，宋意一边咬着面包一边说：
“思远，最近有个机会，可以去国外办展览。”
王思远放下杯子，认真地看着她：
“你想去？”
宋意点点头，眼里藏着抑制不住的光：
“有点想。”
“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画。”
“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王思远笑了，伸手扣住她的手指，声音温柔坚定：
“去吧。”
“我陪你。”
宋意眨巴着眼睛，笑得像阳光下的一朵小花。
很快，两人便开始为这次出国做准备。
申请签证，联系画廊，安排展览日程，忙得不可开交。
宋意虽然辛苦，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动力。
她知道，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了。
而是有人牵着她的手，一起面对未知的远方。
与此同时，京北的老宅里依然死寂一片。
萧晨阳瘦得几乎脱了形，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双眼空洞，脸色苍白如纸。
温雪梨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他喝汤，动作小心又温柔。
“晨阳，再喝一口，好不好？”她低声哄着，声音哽咽。
萧晨阳机械地张开嘴，喝下，却连咀嚼的力气都显得勉强。
温雪梨看着他这个样子，心疼得快要发疯。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陪着他，一点一点地耗着，守着。
夜里，温雪梨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床上的萧晨阳。
他睡得极不安稳，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
“诗韵……别走……”
“我错了……不要离开我……”
温雪梨捂着嘴，忍着眼泪，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知道，
即使他痛哭流涕，
即使他绝望到撕裂自己，
他叫的，也不会是她的名字。
她只是一个替代品。
是一个连影子都不完整的替代品。
但她还是不肯走。
只要还能陪着他，
哪怕只是陪他慢慢走向终点，
她也不后悔。
城市的秋天越发寒冷。
而宋意和王思远，已经踏上了新的旅程。
飞机起飞那一刻，宋意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城市灯光渐渐远去，心里既有一点点不舍，又有更多的期待。
王思远握着她的手，声音低低的：
“前路很远。”
“但我们一起走。”
宋意转头看他，笑着用力点头。
国外的艺术氛围更加自由开放。
宋意的作品在展览上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和认可。
她结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开阔了眼界，也重新找回了自己创作的初心。
白天，她泡在画廊和美术馆里，夜晚，她窝在公寓的小厨房里，和王思远一起做简单的晚餐。
有时候，两人也会在夜晚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散步，聊着彼此的梦想和未来。
生活，忙碌而充实，平凡而温柔。
宋意知道，
她正在一点点，
把曾经失去的，
一点点找回来。
未来还有很长，
但只要他们还牵着手，
无论走到哪里，
都不会再迷路了。
国外那边进入初冬的季节，早晨的空气中混着干净的寒意与咖啡香。宋意站在旅馆窗边，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望着街道上稀疏的行人，神情专注。
王思远在身后走过来，手里拿着平板，低声说。
“展厅那边的布展调整好了，今天下午一点过去确认布线就行。”
宋意转身靠在窗边，仰头看着他。
“需要我去吗？还是你过去就好？”
王思远抬头看她一眼，淡笑道。
“当然要你去，你的作品，还是你亲自看一遍最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