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就是春天
“门头的字用你的手写体吗？”设计师问。
“用宋意，不用英文名！”宋意点头：“我不想再藏在任何化名之下！”
“好，我知道了！”
“你今天很果决！”王盼盼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眯着眼说：“不像你以前拖拖拉拉，每个细节都纠结得不行！”
“因为我已经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宋意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清清楚楚！”
“你和王思远什么时候定下来啊？”王盼盼一边喝水一边问：“别说我催，你们俩现在那状态，谁看不出来啊？”
“我在等他问！”
“他在等你点头！”
宋意笑了笑：“那我们就慢慢等！”
“你也太有耐心了！”王盼盼摇头：“放眼整个京北，像我哥这样的男人，不主动推倒你已经算极限克制！”
“他尊重我！”宋意低声说：“他知道我走过什么，也知道我不喜欢被控制！”
“所以你爱他？”
宋意转头，认真地看着她：“我从来没这么爱一个人！”
王盼盼眨了眨眼，忽然有些湿了眼角：“你现在真的好了！”
“以前那个躲在后院里不敢说话的宋意，现在能站在这里说‘爱’这个字！”
“你变了！”
“你变得比任何人都勇敢！”
宋意抬手搂住她的肩：“你也一直在！”
“要不是你陪着我撑过那些最黑的夜，我可能早就倒在某个角落了！”
“别煽情！”王盼盼吸了吸鼻子：“我这人感情太容易泛滥！”
而在另一头，康养中心的病房，萧晨阳整个人安静得几近透明。
他坐在窗前，看着一株窗台上的小盆栽，那是前几日护工新放上的，带着点春天的气息。
“你想出门晒太阳吗？”护士问。
他摇头。
“你今天的药没吃，医生说你不能再拖了！”
他还是没说话。
护士走后，他才缓缓拿出那张照片，放在膝头，手指一点点描摹着上面早已模糊的面容。
“我以为……我至少会成为你故事里的一笔！”他低低开口：“可我发现，我连旁白都不是！”
“你走得太彻底了！”
“我追得太晚！”
“我知道你不会回头了！”他望着窗外，阳光照在他眼里，却没有映出一点暖色：“你那边春天已经来了！”
“而我这边，连冬天都舍不得结束！”
他缓缓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别再梦里出现了！”
“我快撑不住了！”
同一时刻，宋意坐在分馆新设的小画室里，对面是十几个初学者—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只有八岁。
“今天我们来画自己的家！”她笑着说：“你想象中最温暖、最安心、最想回去的地方！”
孩子们纷纷提笔，教室里安静下来。
王思远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看着她在教室里来回走动，耐心地指导每一位学生，眼神里是压不住的柔情。
“宋老师！”一个小女孩怯怯举手：“我不会画家！”
宋意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你觉得，家是什么？”
“是……有人给我留饭吃的时候！”
宋意眼睛一酸，摸了摸她的头：“那就画你回家看到饭的样子！”
“那我画一个饭碗！”
“好！”
她站起身，看着教室里那一张张纸渐渐被图案填满，忽然有些哽咽。
她对王思远说：“我终于懂了！”
“我不是要回去改变过去！”
“我是要教他们，在未来里，不再成为过去的我！”
王思远站起来，牵住她的手：“你已经做到了！”
“你成为了他们现在的希望！”
天边一轮落日缓缓西沉，红霞漫天。
宋意和王思远并肩站在画室门口，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被家长接走，笑声在黄昏里回荡。
“你现在，还怕黑吗？”他问。
宋意偏头看着他，认真地回答：“不怕了！”
“因为我知道，就算黑下来，也会有人陪我！”
“而我也能，照亮别人！”
王思远点头：“那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宋意笑了笑，低声重复：“我们回家！”
夜里的旧城区安静下来，白日的喧嚣被温吞的春风带走，重意馆分馆的灯还亮着，从窗户洒出暖黄的光，铺在青石地面上。
宋意坐在二楼的画室里，窗户微开，风吹动着轻薄的窗帘。
她面前的画布上，是还未完成的一幅作品，底色是灰蓝和赭黄交织的街道，一道斜阳从街角落下，一小团人影蜷缩在墙角，看不清表情，只能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孤独。
王思远进来的时候，她还握着笔出神。
他走过去，将外套披在她肩上。
“你又画那个画了！”他声音温温的：“已经画了第三次了！”
宋意低头：“我总觉得还没画到点子上！”
“这画的……其实是我小时候被留在街口那晚的记忆。
那时候太小了，蹲在墙角不敢哭，怕哭了没人来带我走！”
王思远坐到她旁边，替她轻轻理了理额前的发丝：“现在呢？”
“现在是想把那天的画，重新画完。
因为我知道后来是有人来了的！”
“谁？”他看她。
她偏过头望着他，眼里带着一点笑意：“是你！”
王思远握住她的手：“宋意，我希望你这辈子不再画灰色的背景！”
“那我要是还想画呢？”
“那我就在画纸外面，给你加上一道光！”
她笑了，低声说：“你今天话特别多！”
“我想多说点！”
“为什么？”
“因为你今天太安静了！”
宋意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我今天收到了康养中心的消息！”
王思远顿住，目光一沉：“萧晨阳？”
“他又进了一次重度观察，医生说他情绪极度不稳定，半夜还试图自残！”宋意声音低得近乎耳语：“他们说，他还在喊我的名字！”
王思远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你……有没有一瞬间想去看看他？”
“没有！”宋意摇头，语气坚定：“我没有想见他！”
“我只是……有点难受！”
“难受他明明有机会留下我，明明那时候我只要一点点温柔……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他没有给我！”
“他选择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