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是我不愿意
“你犹豫了？”王思远坐在她对面，注意到她神情微妙的变化。
“这事很大！”
“我知道！”
“不是我不愿意！”宋意将手机放下，眼神微沉：“是我怕我承担不起！”
“你怕自己不够强？”
“我怕我自己还没走稳，就成了别人的路标！”
“意意！”王思远语气变得坚定：“你不是没有资格站在那个位置！”
“你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叫从低谷爬起来！”
“你比任何人都懂，什么叫真正的教育，不是让人变得优秀，是让人先活下去！”
“你说得轻巧！”宋意低声说：“可你知道我肩上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吗？”
“那你就别让他们白看！”王思远握住她的手：“你可以做到的！”
“我陪你！”
“我陪你走完这条更远的路！”
几天后，她站在国家艺术中心的发布会台上，穿着一袭极简的深蓝长裙，话筒前是密密麻麻的媒体与合作人。
“我是宋意！”她开口时，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但眼神很亮：“我不是学院派出身，也没有耀眼的资历！”
“我只是一个……曾经不被看好，却努力把每一笔都画成出口的人！”
“我相信，每一个孩子，不论他的出身、背景、家庭状况，都有表达和被理解的权利！”
“所以我愿意做这件事！”
“不是为了标签，而是为了那些像我一样曾经无声的孩子！”
王思远坐在第一排，掌声响起时，他第一个站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那个坚定的身影。
她站在光里，而他一直都在。
晚上回到家，宋意在厨房煮了一锅清汤小馄饨，王思远拿着两只碗坐在餐桌边看她下锅。
“你今天真的很厉害！”
“你说了十遍了！”宋意捞馄饨：“再夸我，我就要飘了！”
“我就是想你飘！”王思远笑：“你飘起来，我就托着你！”
宋意将馄饨盛进碗里，递给他：“你不怕我飘得太远了，飞了？”
“你飞，我就去学开飞机！”
“你飞得高，我就在云里等你！”
“王思远！”她忽然看着他，眼神微热：“你不累吗？”
“累！”
“但你值得！”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值得了？”
“从你第一天坐在我办公室里不肯说话，却把画稿收得整整齐齐的时候！”
宋意咬着勺子，眼圈有些红：“我从没想过，我那时候那么不讨喜，你还会喜欢我！”
“你那时候不讨喜？”
“那是我见过最勇敢的样子！”
“你以为你在躲，其实你是在保护你心里的那点光！”
“而我只是有幸，看见了！”
夜晚临近，宋意躺在他怀里，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像是在听她人生最可靠的背景音。
她轻声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了别人眼中‘太平淡’的一对？”
“会！”王思远毫不避讳：“但我们平淡得幸福！”
“我们早上一起出门，晚上一起回来，吃饭看电影，吵架和好！”
“我们会把彼此写进日记，画进画里，藏进每一顿饭，每一口茶里！”
“我们会变老，会慢，会不再热烈！”
“但我们会一直在！”
宋意握紧了他的手：“那我想画你老了之后的样子！”
“你画得出来吗？”
“我画你皱纹的时候，你可别骂我！”
“你画我白头发，我就给你剪刘海！”
她轻笑了一声，贴着他耳边低低地说：“你这辈子不准走在我前头！”
王思远轻吻她的发顶：“我走你旁边！”
“永远！”
深夜的风吹过窗台，轻轻拂动着白纱窗帘，屋内的灯光已经调成最暗的一档，暖黄的光晕勾勒出宋意侧脸柔和的轮廓。
她倚靠在王思远怀里，双腿蜷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只暖水袋，一言不发地听着他轻轻呼吸的节奏。
“思远！”她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太安静了！”
王思远睁开眼，低头看她：“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宋意把下巴搁在他胸口：“是太平稳了，有时候反而觉得不真实！”
王思远手指慢慢顺着她的后背摩挲：“你是在等一点波澜？”
“也不是！”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起以前自己最混乱那几年，每天都像站在悬崖边，连睡一觉都不敢深睡！”
“那时候一切都太满了，满得让我习惯了跌宕。
现在一下子平了，就怕是梦！”
“不是梦！”王思远轻声说：“你是真的回到岸上了！”
“你已经不是那个被风一吹就会散的人了！”
“我现在也在想……”宋意轻声：“是不是可以慢一点，真的把生活过成日常！”
“我想早上陪你买菜，中午回来一起做饭，下午教课，晚上画画！”
“我想我们在一个没有任何目的地的城市待上一段时间，不办展，不见人，不回复邮件！”
“我们只是宋意和王思远！”
“你想去哪儿？”他问她。
“你不是上次说想去大理？”
“我说过很多次！”
“那我们就去！”
“你认真的？”
“我很认真！”宋意坐起身来，眼神亮了：“我们可以在洱海边找一家民宿住一个月，找个向阳的角落放上画架，你写字我画画，没人催我们，没有安排！”
“好！”王思远看着她，认真点头：“我们走！”
“这次不是逃避！”她说：“是休息！”
“是我们为自己画下的喘息！”
一周后，两人简单收拾了行李，离开了京北，飞往大理。
落地那天，天空晴朗，阳光洒在洱海湖面上波光粼粼。
他们预定了一家临湖的白色两层小楼，带院子，有厨房，有阳台，整洁静谧。
民宿老板是位四十多岁的女人，笑容温和，话不多，却热情周到。
宋意刚进屋便打开行李，把自己那一堆画具一件件摆在窗边：“你说我要是以后真的在这里退休了，会不会太舒服？”
王思远在她身后收拾茶具：“你能闲得住？”
“我可以学！”她笑着转过头：“你不是说想看我不忙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