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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余生有你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余生有你

    “我只是……有时候会怕!”

    “怕什么?”

    “怕那些鼓掌的声音,下一秒就变成了批判!”

    “怕我一旦不再‘进步’,就会被推下台!”

    “怕我太疲惫了,撑不住!”

    王思远搂住她。

    “那你可以停下来!”

    “我不会放你一个人走!”

    “我在!”

    另一边,萧家却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

    萧母已经三天没有出门,只在书房里坐着,桌前摆着三份文件:一份是萧家主要资产被暂时冻结的法律通知,一份是王家旗下子公司正式接管青城美院原址的公告,最后一份,是宋意将在下月于巴黎开办个展的新闻资料。

    她盯着那张报纸上的照片,宋意穿着纯白衬衫,站在洱海边接受采访,微笑得平静又洒脱。

    她死过一次。

    而现在活得,比任何人都像样。

    她心口憋着一团说不出的火,烧得眼睛都发红。

    她把报纸狠狠摔到地上,站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茶几,茶水溅了一地,她也顾不上,指着门口吼道。

    “把律师叫来!还有—查,继续查!我要知道王家手里每一笔基金走向!”

    “还有那个王思远,他不是干净人,他有野心,他早晚想做掉我们—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叶诗韵?不,宋意,她是他养的旗子!”

    “他早就知道怎么用她了!”

    管家低声劝。

    “夫人,现在时机太敏感,贸然出手只怕……”

    “出手?”萧母冷笑一声。

    “我不怕下地狱!”

    “我已经死过一个儿子了!”

    “我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她的声音低到像是从喉咙里咬出来的。

    “要么她死,要么我死!”

    康养中心的病房内,萧晨阳坐在床边,窗外阳光温柔地洒进来,却落不到他脸上。

    他今天意外地清醒,没有发作,没有喊她的名字,只是眼神空空地盯着窗外一只停在树枝上的麻雀。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他轻声问。

    护士一怔。

    “谁?”

    “她!”

    “诗韵!”

    “她现在是不是画得很好?”

    “她是不是终于不恨我了?”

    没人回答他,他也不需要回答。

    他只是靠着床,喃喃自语。

    “我梦见她开了一场画展,所有人都在她身后,而我连门票都没有!”

    “我连站在她背后都不配!”

    他慢慢闭上眼,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可我爱她啊!”

    “我是真的爱她!”

    王宅,夜。

    宋意洗完澡,坐在床边吹头发,王思远拿着吹风机,一下一下替她将发尾理顺。

    她忽然说。

    “你知道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王思远低头。

    “什么?”

    “不是假死!”

    “不是逃出来!”

    “是我在你面前活下来了!”

    “你接住了我!”

    王思远轻轻把吹风机关掉,在她背后抱住她。

    “而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就是等到你肯活!”

    “等到你回来!”

    “让我,有了站在光里的理由!”

    夜已深,王家顶层的灯光仍未熄灭。

    宋意坐在画室的地板上,抱着腿,靠在画架边缘,身边是一堆散乱的草稿和纸张,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樟木香和墨水味。

    她的头发有些乱,眼底挂着未散的疲惫,像是刚从梦里醒来,又像是根本没有入睡。

    她没画画,也没有思考,只是坐着,一动不动,像是想把这份彻底安静的时间留得再久一点。

    她知道,从明天起,属于她的这一段“自由”会暂时被切断。

    王思远回京北后重新接手王家所有事务,成为外界公认的“最年轻但最难以撼动的家主”,而她作为他公开的伴侣,也被卷入了无数目光之中。

    没有人质疑她的才华,也没人质疑她的背景,但很多人依旧质疑她的过去。

    “她曾假死!”

    “她曾从萧家逃走!”

    “她曾以一个‘死人’的身份,从泥里重新站起来!”

    那些声音像针一样,不扎人,却让人痒。

    王思远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杯牛奶,终于还是走过去,将杯子递到她指边。

    “先喝口!”

    宋意接过来,抿了一口,声音轻。

    “你睡了吗?”

    “睡了,又醒!”

    “梦见我了?”

    “梦见你不见了!”

    她轻轻笑了一下,没说话。

    王思远坐到她身边,背靠着画架,看着地上那些纸。

    “你又改主题了?”

    “我在考虑,把原来巴黎个展的收尾画换掉!”

    “你想画什么?”

    宋意低头。

    “我想画风!”

    王思远偏头看她。

    “风?”

    “我以前总觉得风是无形的,是看不见的、抓不住的!”

    “但后来我意识到,风其实一直都在!”

    “它不需要被看见,它吹过你,就是一种存在!”

    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声音低下去。

    “我想成为那样的存在!”

    “哪怕没有人记得我,我也不再需要靠某种外力去证明我值不值得!”

    “我活过,我站过!”

    “我就是风!”

    王思远看着她,目光落在她鬓角滑下的一缕碎发上,他抬手替她掖到耳后。

    “你早就是风!”

    “从你第一次拿起画笔不再颤抖的时候开始!”

    次日,宋意如约出席一场由京北艺术协会主办的闭门交流会。

    这个会议看似学术,实则是王家与各大文化资本接洽的重要契机。

    她到场时,王思远正与几位重量级赞助人低声交流,她没走近,只在一旁落座,静静翻着手里的讲稿。

    她并不想说太多,却还是被主持人点名。

    “宋意女士,作为当代女性画家中极具代表性的创作者,能不能谈一谈你如何理解‘重生’这个词?”

    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缓缓抬眼,淡淡一笑。

    “我从不认为我重生过!”

    “我没有死!”

    “我只是,在某个阶段被迫沉默了很久!”

    “如果有人把那段沉默当成死亡,那是他们的理解,不是我的经历!”

    “我始终活着!”

    “只是曾经不被允许发声!”

    现场寂静片刻。

    她语气不疾不徐。

    “所谓重生,不是从前的我死了,是我不再愿意活成过去的样子了!”

    会后,一位年长的艺术评论人拉住她,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