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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终于没再梦见

    第二百一十章  终于没再梦见

    “你不需要认识你自己!”

    “因为你没有变!”

    “你只是被这个世界一层层剥开,露出了你更真实的部分!”

    “你一直是你!”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温和,仿佛终于找到了某种心底的缓解。

    “谢谢你!”

    她说这句话时,语气很轻。

    王思远没说话,只将她的手握紧。

    那一刻,他知道,她虽然还在路上,但她已经,不再孤单。

    巴黎落雪的第一天,天还没亮透,街道上就已经铺了一层薄霜。

    路边的梧桐叶落了一地,被清晨第一班清扫车碾成湿泥,带着沉寂的冷意。

    宋意从画廊出来时,围巾缠得很紧,脚步轻,像不愿在雪地上留痕。

    她没有叫王思远来接,只是独自坐上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司机沉默寡言,沿着旧城区缓缓驶回位于塞纳河边的寓所。

    车窗上结着一层薄雾,她抬手抹了一下,窗外的河面倒映着灰蒙蒙的天。

    她忽然问司机。

    “你信命吗?”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沉声道。

    “我信路!”

    她笑了一下,声音很轻。

    “路?”

    “是,路!”司机说。

    “命这种东西,绕不开。

    可怎么走,是你自己选的!”

    宋意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问了这样一句。

    可能是因为昨晚梦见了那一年冬天,在京北旧城区那条狭窄的弄堂里,她抱着装了几幅画的画筒,一边走一边咳,鞋底进了雪水,冻得麻木。

    她那时还没假死,眼角还有伤,是前一晚被萧母摔碎的杯子溅到的。

    梦里没有血,却疼得厉害。

    她醒来时,眼角湿了。

    王思远站在床边,手里拿着那条她晚上睡觉前脱下的披肩。

    “梦见以前了?”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她点了点头,没睁眼,只抬手拉过他的指尖握紧。

    “怎么总是摆脱不了!”她轻声说。

    “不是摆脱不了!”他说。

    “是你没忘!”

    “可我不想记得了!”

    “那就别对抗!”

    “让它待着,别理它!”

    宋意闭着眼,喃喃道。

    “可我怕它总有一天会吞了我!”

    王思远俯身吻了吻她额头。

    “那天来之前,我会拉着你!”

    她没有睁眼,只在被子下握紧了他的手。

    车缓缓驶入住宅区,院子里落了雪,树枝压弯。

    宋意下车时,风吹过耳畔,带起她风衣的衣摆,像是一只鸢羽轻飘地飞过。

    她没有进门,而是绕过小路,走到后院那间临时搭建的画室。

    这间画室是她回来巴黎后,王思远替她建的。

    三面玻璃,朝阳,冬天阳光也透得进。

    她说她不想画别人的展了,就想给自己画点东西。

    于是王思远什么都没问,三天后,画室就搭好了。

    她推门进去,空气里还残着炭笔和松节油的味道。

    角落堆着几幅未装框的作品,有的只是半成形的线稿,有的已经涂满浓重的色块。

    她走到画架前,掀开一块盖布。

    是一张未完成的人像。

    她忘了这幅画是什么时候动笔的,只记得当时那天午后她坐在那里,看了一下午窗外落叶。

    然后她就开始画了,画到一半,笔断了,手指抽了筋,她才反应过来天已经黑了。

    画上那个人是侧影,眉眼模糊不清,神情无悲无喜,只静静坐着,看不清是看着谁,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拿起一支笔,轻轻在眼部落下一笔。

    然后,放下。

    她已经很久没有为某个具体的人落笔了。

    她开始学着不再让画面带着情绪。

    她说服自己:画画,是画风,是光,是静物,不是自己。

    可她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把某个碎片藏进去。

    她坐下来,一遍遍在画纸上描出那个影子的轮廓,却始终不敢画眼睛。

    眼睛一画,这张画就成了“她”。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那支笔推远。

    转身准备离开时,画室的电话响了,是王盼盼的号码。

    她接起,盯着窗外飘落的雪,轻声说。

    “怎么了?”

    “萧晨阳的病情又发作了!”王盼盼那头的声音很平静。

    “这次很严重,他把病房砸了,说梦见你拿刀追他!”

    “温雪梨呢?”

    “她还在他身边!”

    “她疯了!”宋意低声说。

    “是啊!”王盼盼轻笑。

    “可她自己不知道!”

    “她以为她是你!”

    宋意沉默了。

    王盼盼又道。

    “你知道萧母最近在做什么吗?”

    “不想知道!”

    “她正在试图把萧氏的对外声明引向‘晨阳之所以崩溃,是因为某位画家刻意引导记忆’,你想象一下他们打算怎么编!”

    宋意声音依旧淡淡的。

    “我已经不是她了!”

    “他们再扯,只会打到空气!”

    王盼盼沉默片刻,问她。

    “你怕吗?”

    宋意想了想,轻声说。

    “怕!”

    “我怕有一天我再也不确定自己是谁!”

    “我活了两次,每一次都像走在刀尖上!”

    “有时候我会想,我是不是应该当初就死了!”

    “我不会受这些!”

    “也不会让你们陪着一起撑!”

    王盼盼低声骂了一句。

    “你闭嘴!”

    “你死了,谁替我吵架?”

    宋意笑了,眼角也湿了。

    “我没事的!”

    “真的!”

    “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只是……很累!”

    “我累得有时候睁开眼就想躺回去!”

    “我不是怕他们说我,我是怕我自己有一天相信了他们说的!”

    “你明明知道自己是谁,却一遍遍被别人按在过去的水里!”

    “你会忘了你在岸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王盼盼才低声道。

    “你别忘了,你身后有人!”

    “你只要回头,我们就在!”

    宋意咬住下唇。

    “谢谢你!”

    “哪天我不想撑了,我就找你喝酒!”

    “你别不接电话!”

    王盼盼哼了一声。

    “你敢喝,我就敢给你灌!”

    宋意挂断电话,站在画室中央良久。

    窗外雪越下越大,落在树梢上,落在玻璃上,也落在了她心里那个从未真正离开的地方。

    她知道,那个名字已经过去。

    可记忆从不灭。

    它只会沉在身体最深的骨缝里,在某个梦醒时、某场画完成后,重新浮上来。

    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叶诗韵了。

    可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