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笑中带旧泪
笔记密密麻麻,几页纸上写得几乎没有空白,她捏着笔,一行一行核对对方发来的条款细节。
她现在的生活,就是这样一点点从夜色中砌出来的。
没人知道她每天是怎么熬的。
也没人会在乎她的情绪。
她不再期待什么温柔和依靠,她只要自己强。
强到没人再敢动她。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轻轻的,很轻,但足以听见。
她没动,也没回应。
敲门声停了两秒,又响了一下,还是那样轻,却透着一股熟悉的试探。
她放下笔,走过去,隔着门低声问:“什么事?”
门外静了一下,是他的声音。
低哑、压抑:“我只是想看看你!”
她笑了一下,声音冷静:“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你看!”
“锦凡—”
“你别再叫这个名字!”
“你以前不是这么狠心的!”
她靠着门,闭了闭眼:“你以前也不是这么狠的!”
“我守了你三年,哭了三年,你连一句‘我还在’都不肯给!”
“你活着的时候,我是你妻子;你死了,我是你遗孀;你活回来,我成了你弟妹!”
“你到底想让我做谁?”
门外沉默,良久才低声说:“我只想让你留下!”
她轻笑了一下:“你想要的太多了!”
“可惜我现在,不想给了!”
“我给过你全部!”
“可你把它当成一场戏!”
“现在我走出来了,不演了,你却还想叫我回台上!”
“对不起,我不演了!”
“我现在只做我自己!”
说完,她没有等他再开口,直接转身,走回书桌前坐下。
她不怕他了。
以前是因为爱,现在是因为醒。
他若再不放手,她就亲手把这场虚假的关系撕裂到底。
她不再流泪,也不会再退。
她走得干净,站得稳。
谁都别想再动她。
她是孟锦凡,不是叶家的附属,不是谁的情人,也不再是那个为爱低头的女人。
从今天起,她只活给自己看。
叶泽昌站在门外许久,指尖贴着那扇冷硬的木门,掌心一寸一寸麻下去,最终落在空中,只能垂下。
他没有再敲第三次。
门那边没有声音了,她也没再说一句。
他想说的太多,满腔的情绪堆在喉咙里,堵得生疼,可她的那句“我不演了”就像一记闷雷,把他所有的语言都震得碎了,压成哑巴的沉默。
他这辈子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真正不需要你了,是连你存在与否都无关紧要。
不是恨,不是怨,而是彻底的排除在生命之外。
她现在看他的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堵墙。
他靠着墙坐下来,背紧贴着冰冷的木门,脑袋抵着膝盖,双手插进头发里,像个藏在黑暗角落的罪人。
整条走廊只有廊灯散发的暖光落在他肩膀上,拉出一个孤单得几乎透明的影子。
他从前是风光的,是被家族寄予厚望、被商业圈敬畏、被媒体称作“叶家继承人”的人物。
可现在,他像一只困兽。
而把他困在笼子里的,不是权力,不是身份,不是那些利益运算的算计,是她的沉默。
孟锦凡的沉默,是他这辈子最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