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言语都辜负
“我其实挺怕见你的！”她坦白。
“怕我提以前的事？”
她摇头：“怕我会习惯你现在的好！”
他说：“那就习惯！”
“你不需要再一个人扛了！”
她喉咙一哽，眼眶忽然泛酸。
可她强忍住，笑着说：“我怕我习惯之后你又走！”
他看着她，语气极轻：“我再走的话，会说再见的！”
“但如果可以，我想留下来！”
她没说话，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心里某个角落却，悄悄地，软了。
窗外阳光落在咖啡馆那扇泛着旧漆的窗棂上，一层一层晕开来，像是将整间屋子都包裹进了温柔的光里。
孟锦凡坐在那儿，手里的咖啡已经凉了，却没有再喝一口。
对面坐着杜子玉，他也没有催她，只是静静地陪着。
他们隔着桌子，像是隔着一整个错过的青春。
过去太远了，远到很多细节她都记不清了，可唯独和他在一起的记忆，是完整的。
那时候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走同一条路上学，回家也是一前一后。
他家人不多，总是安静的，而她家人太多、声音太吵，所以她总是喜欢坐在他家的阳台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杜子玉话不多，从小就习惯沉默。
可只要她在身边，他总是能安安静静地陪着。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重新坐在他面前，却忽然觉得，那种小时候的熟悉感，并没有消失。
反而更沉了。
他不像那些后来认识的人那样，带着试探、带着目的、带着一层防备。
他什么都不问，只是在。
就像当年她躲在墙角偷偷哭鼻子时，他递过来一包纸巾，只说了一句：“别哭了！”
没有多余的解释。
也没有多余的关心。
可是她知道，那是她最需要的。
她端起杯子，低声说：“你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你？”
杜子玉轻轻一笑，声音低哑：“你已经不信别人了，我怕你连我都一起不信了！”
“我没那么脆弱！”
“你不是脆弱，是太倔了！”
她没反驳。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她是倔，骨子里的那种。
哪怕崩溃，也要笑着走完每一步。
“你那天在我楼下，我知道！”她忽然说。
杜子玉没惊讶，只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找我的？”
“你一结婚那年！”
她眼神微怔。
“我本来想亲自出现，但你看起来很幸福！”他轻声道：“我不想打扰你！”
“后来呢？”
“后来你守灵那天，我站在人群里看着你！”
“你没说话！”
“我不能说！”他眼神泛着淡淡的红：“我说了，你就会崩！”
她忽然鼻子一酸，转头望向窗外。
“你知道我三年里，有多少次想死吗？”
“知道！”
“你知道我哪次哭得最久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不出现？”
他沉默了很久，才低低说了一句：“因为你爱的人不是我！”
“我没资格出现！”
她喉咙哽了一下。
这句话像一根钝钉子，扎在她心口，不疼，却涩。
她不是不知道他一直都在，只是她从来不敢想，他竟然一直看着她，从她最幸福到最狼狈的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