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哭过也无悔
哪怕是爱。
哪怕是，再一次走进别人的心里。
她都不会再迷失自己。
宴会厅外，阳光正盛，铺洒在石砖地上，泛着一层温润的光。
孟锦凡站在台阶下的那片树荫里，低头理了理手腕上的袖口，指尖白净，动作极轻。
她站了很久，才迈步走向停车场。
今天的一切都过得太安静，安静得像一场她提前排练过的演出。
她知道每一个人该出现在哪个位置，谁该说什么话，又该以什么表情回应她的冷淡。
宋云涵、叶家各房的长辈、旁支的夫人们，都在。
就连平日不怎么露面的远房亲戚也出现在宴会中，端着酒，眼神小心翼翼地扫过她。
她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她不是不屑解释，也不是不愿沟通。
她只是不再有那个必要了。
她知道他们怎么看她—一个把丈夫送进灵位、又走出寡妇身份、现在还坐在浩博项目组最前排的女人。
他们眼里的她，既是工具，又是异类。
而她自己清楚，她已经不是谁的“妻子”、谁的“儿媳”、谁的“家属”了。
她是她自己。
从那一刻起，所有目光于她而言，都不再具备伤害力。
她刚坐上车，司机发动车，侧头看她一眼：“回家？”
她想了想，淡声道：“去湖边！”
司机应了声，不再多问。
车子启动，驶离叶家老宅那片满是花草与石阶的院落，一路朝城西那片湖区开去。
她小时候常来湖边，那时候杜子玉也在。
他们有一次躲在湖边树下避雨，她衣服湿透了，冷得发抖。
他就站在她前面，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然后小声说：“以后你别靠别人！”
她不明白那句“别靠别人”是什么意思，以为他是在说“我会在”。
但现在想来，他早就知道，她迟早会是一个只能靠自己的人。
他不是放弃保护她，而是知道她终究会强大到不需要谁。
湖边人不多，她下车的时候天光已经斜了，湖面波光粼粼，远处有小船晃晃悠悠地划过。
她顺着木栈道往前走，直到走到湖心亭的那一段，才停下来坐下。
风吹过水面，带着点湿润的凉意，掠过她耳边，吹动她鬓角几缕发丝。
她低头看着水，沉默地坐着，手放在膝盖上，像是在等谁，也像什么都不等。
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掏出来，是杜子玉发来的。
【宴会结束了？】
她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发出去的只有一个字：【嗯！】
片刻后，他回：【今天辛苦你了！】
她盯着那行字，好半天才回：【还好！】
【你看起来不喜欢那样的场合！】
【不喜欢，但也习惯了！】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能不习惯？】
她手指顿了顿。
这句话，她没法立刻回答。
她从来不是不想逃，而是她知道逃不了。
她不是被关在一个地方的人，她是把自己锁进那个位置里。
因为她太清楚，只有站在那儿，她才能不被吞掉。
她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远处湖面，一点一点泛起波光。
“有！”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