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念便成空
她忍了三年，跪了三天，看了三年的遗像，哭到失眠，吃药吃到胃穿孔，靠着针水吊着命在撑叶家的那几年，他都在。
她出事他也在，支撑她的不是信任，是本能。
她有多恨？
她恨他明明在，却假装不存在，让她在最脆弱的时候连一个怀抱都不敢奢求。
可这份恨，她也已经放下了。
不是因为时间，而是因为她终于不想再和过去纠缠。
她从不怕重新开始，她怕的是陷进原地不肯动。
现在，她真的走出来了。
走出那间守了三年的卧室，走出叶家的阴影，也走出那个“他死了我活着”的诅咒。
她点开手机，看到杜子玉发来的那条信息：
【回家了吗？】
她回：【回来了，刚洗完澡！】
【今天累吗？】
【不累！】
【你没说谎吧！】
她轻轻笑了一下，回过去：【有一点！】
【嗯……那要不要我念点书给你听？我小时候陪你睡觉不是喜欢给你讲故事吗？】
她盯着那条消息好一会儿，最后回了一个字：【好！】
两分钟后，语音发过来，是他低沉平稳的声音，念着一篇不知道哪本书里的段落，语速很慢，带着呼吸的热度，轻轻包裹住她的耳膜。
她靠着床头，闭着眼，听着他一字一句地念：
“你终究会走出那段风雨，会重新站在阳光底下，会遇见一个人，不急不躁地把你捧在手心里，而不是把你推入深渊！”
“你会忘了那些夜里哭到抽搐的痛，忘了在玻璃窗前等一个人回家的执念，忘了那些你以为会天长地久，最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
“你会明白，过去的并不是错，而是让你成为现在自己的路！”
“而现在的你，不欠任何人！”
她眼角湿了。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静静地让眼泪滑进枕头里。
这是她第一次，在夜晚不靠药物、不靠酒、不靠失眠自己熬过去，而是靠一个声音。
杜子玉说得对。
她已经不是那个只能靠着爱人的女人了。
她是她自己，是可以决定自己人生的孟锦凡。
语音播完后，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他没有回文字，而是又发了一条语音：
“你要睡了！”
“好梦，锦凡！”
她盯着屏幕，眼睛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笑了出来。
她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信任谁了。
可现在她明白了—
不是不能信，是得信对人。
不是不敢爱，是要爱得清醒。
第二天清晨，叶泽昌站在楼下花园里，抽着烟，手指冻得发红，脸色也冷得吓人。
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笑了。
从她那天对他说“你已经连我的背影都配不上”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她说得没错。
他现在连她的背影都配不上了。
他不是没尝试过去靠近，也不是没试图解释。
可她不给他机会。
她不是在惩罚他，她是真的不在意了。
她把爱抽走的那一刻，就已经断得彻彻底底。
现在的她，是有底气的，是不需要谁的，也是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生活的。
而他，才刚刚醒。
可惜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