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无处安放
挂了电话，她站了许久，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她才缓缓转身回到楼道。
走廊里灯光昏黄，每一盏灯都将她影子拉得极长，投在身后的墙上，像一个沉默的尾巴。
她走得慢，一步一顿。
那些年，她从不肯回头走路，也不敢在黑暗中多待一秒，总觉得后面总有东西追着她—是家庭的苛刻，是婚姻的沉默，是男人的冷漠，是自己的懦弱。
可现在，她却第一次觉得，背影也可以不再可怕。
因为她已经不再怕黑。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屋里一片安静，连风声都没有了。
她没有开客厅大灯，只点亮玄关的小壁灯，将那层薄薄的光从墙角拉到地毯上。
她脱了外套挂好，又换了拖鞋才走进卧室。
床头还放着那本没合上的资料册，墨水笔也静静躺在一旁，像个温顺而坚守的朋友。
她没有马上睡，而是坐在床沿，轻轻翻开那本资料册的最后一页，那里压着一张她前几天新写的便签。
上面只有一句话：
【他们不能决定我的未来了！】
她看了很久，最终将那张纸折好，塞入笔记本夹层里，缓缓躺下。
今夜，她终于不是靠药物、不是靠香薰、也不是靠撑过痛苦的自我暗示来入睡。
她闭上眼，很快便沉入了一场无梦的长眠。
清晨五点半，孟锦凡醒了，窗外刚有一点天光的模样。
她睁眼，先看了一眼手机，习惯性地刷了一遍新闻与项目更新。
屏幕上一条推送跳出来，是一个财经专栏写的一段短评：
【关于“曙光计划”的质疑终被实证打脸，从始至终，孟锦凡没说一句“我被冤枉了”，她只是做了一件事：继续前行！】
【她的沉默不是回避，而是一种锋利的姿态！】
【她不辩，是因为她从不屑证明！】
她盯着那段话，忽然想笑。
曾经她总觉得，只有被认可，才配拥有名字。
现在她知道了，不是名字成就她，是她自己给名字注入了意义。
孟锦凡—
不是叶家的媳妇，不是哪个男人的旧人，也不是哪个项目的附属名。
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个活得清醒的女人。
是她自己。
这天她的行程并不轻松，上午要去市中心的女性事务工作坊谈一项线上公益课程的合作，中午她和江城大学的一位旧教授约了饭局，下午还要回到新媒体组，跟进正在筹备的纪录片拍摄计划。
她习惯了这样从早忙到晚的节奏，也开始享受那种连思绪都腾不出空间的专注。
中午十二点半，她在老城区的一家小馆子里见到了陈教授。
对方头发已经全白，穿着深灰色的呢大衣，精神却依旧矍铄。
他一看见她，眼里立刻浮现出一种近乎慈爱的情绪。
“锦凡啊，还是老样子！”
“陈老师！”
她笑着坐下，像学生时代那样，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
“最近我看到你做的那些项目，很惊讶啊！”陈教授一边搅着咖啡，一边低声道。
“你真是走上了一条很少人敢走的路！”
“我不是有多伟大！”她淡淡地道。
“只是那天我回望自己这一路，忽然发现，太多女孩子，其实根本没有起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