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沉默如霜
清晨的阳光缓缓洒落在窗台上，穿过窗帘的缝隙，在白墙上投下柔和而静谧的光影。
孟锦凡已经洗过脸，头发松松绑在脑后，站在镜前系好领口最后一粒纽扣。
她今天穿得很简单，一件深蓝色衬衣配黑色长裤，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甚至连耳环也没有戴。
她望着镜中那张脸，许久未语。
她不是看自己。
而是想起，曾经有个人站在她身后，替她扣过这粒扣子。
那时的她懒得动，总喜欢把衬衣穿一半就倚在门框上，等着他说“来，我帮你！”她还会故意逗他。
“你这人怎么这么乐意伺候我！”
他不说话，只是笑着，手指轻轻替她整理好领口，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
“你是我老婆，不伺候你，我伺候谁？”
那语气像极了撒娇，却带着他那时特有的笃定与温柔。
她原以为，这些小细节早已被她丢进某个角落，再也不会想起。
可她发现，自己只是学会了不提起，并不代表，她真的忘了。
她还记得他凌晨回来时会轻手轻脚，怕吵醒她，却还是会习惯性走到床边摸一摸她的额头。
她装睡，可每次心跳都快得像要跳出喉咙。
他会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很轻的吻，然后脱衣服洗漱，像是从未离开过的习惯。
她还记得他们吵架的时候，他在客厅坐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递给她一杯牛奶，说。
“你可以不原谅我，但你不能饿着！”
她那时候没说话，转头进了卧室。
可晚上，她还是给他煮了面。
他们之间从来不是不爱。
只是那个爱，后来渐渐被时光拉扯、被谎言埋葬，变成了一种无解的疼。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那场疫情没有发生，如果他没有假死，没有偷换身份，他们是不是现在还在一起。
她是不是仍然是那个把整个人生都压在他身上的女人，温顺、安静、全心全意地爱着他，甚至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
可她也知道，那只是她曾经不愿醒来的梦。
现在的她，已经醒了。
她拿起包，从衣帽间走出来，准备出门去现场视察新一轮“微光项目”的进度。
脚步刚落到玄关，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来电显示，是叶泽昌。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秒，没有接，也没有划掉，只是任由手机安静地震着。
震动声一下一下敲在她掌心里，像某种熟悉的回音，渐渐把她从清晨拉回过去某个漫长的深夜。
她忽然记起，那年他们刚搬进叶家别墅，她还不习惯大屋子的安静，每晚都睡不踏实。
他总会在夜里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哑声低语。
“我在，别怕！”
她信了。
她以为他真的是她可以倚靠的港湾。
可谁知道，那座港口是他自己造的。
她是他养起来的一只小船，天气好时让她靠岸，风起了，他就松开了缆绳。
手机终于不再响，她把它放进口袋，拉开门走了出去。
阳光刺得她眯了眯眼，她伸手挡了挡光，然后径直下楼。
她今天没有安排司机，只一个人打了辆车前往项目地。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后退，城市在她眼里变成一幢幢模糊的轮廓，她靠在车窗边，脑海却被某个画面牢牢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