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黄昏之后
她想说的，是如何在那些无声的深夜，一个人撑过疼痛，一个人舔着伤口，把自己拼接起来，然后穿上光鲜亮丽的外衣，继续在人群中笑着点头。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涌入口腔，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一瞬间恍惚。
很多年前，叶泽洋也是这样坐在她对面，陪她熬夜写计划书。
那时他们还没结婚，甚至还没正式确定关系。
他知道她喜欢安静，于是每次都挑最角落的位置，一言不发地坐着，陪她写一整晚。
有时候她困了，他就把她的咖啡换成热牛奶，还在杯底偷偷画了个笑脸。
她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个笑脸时，她装作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说他幼稚。
可其实，她那天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把那个杯底攥在手里，攥得掌心都出汗了。
她不是一个轻易被人感动的人。
但他那时候，真的动摇了她的所有防线。
她以为他们会这样走到老。
可她没想到，那个人会在某一天，脱掉身上属于“叶泽洋”的一切，然后站在她面前，用另一张脸说。
“锦凡，我是泽昌！”
她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的反应。
她没哭，也没喊，只是整个人静得像一口井。
她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彻底陌生的人。
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她失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她以为能托付的未来。
“小姐！”咖啡师轻声提醒。
“您点的第二杯好了！”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才发现自己早把第一杯喝完了，什么时候的事她也不记得。
她接过咖啡，手指有些凉。
她低头看着那杯咖啡的表面，忽然有点想哭。
不是因为这个人现在不在了，而是因为她终于明白，那个在她心里那么久的名字，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同时此刻，叶泽昌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台灯泛着昏黄的光。
他摊着一叠资料在桌上，面前是一份他亲自拟定的内部整合报告，可他一页都没看进去。
他一直在等手机响。
可一整晚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
他知道她收到了他的信息。
也知道她看了。
可她没有回。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哪怕再生气，都会回他一句。
哪怕只是一句冷淡的“好”，或者“知道了”，她都会回。
可现在，她连这点回应都不愿给他了。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升起来的一瞬间，他的眼神模糊了。
他记得太多过去的细节。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盖住耳朵，说这样才不会被风吹着；她吃饭的时候喜欢把米饭最后吃掉，说那样有成就感；她出门的时候总是最后检查钥匙两次，像是某种仪式。
这些他都记得。
可他现在，什么都帮不了她了。
他记得那年她查出怀孕，他们正在准备一个对接会议，她犹豫了整整两天，最后才小声对他说。
“我好像怀孕了！”
那一瞬间，他脑子是空白的。
不是因为不想要，而是他知道—那时候的他已经不配再拥有她更多的信任了。
他撒了一个又一个谎，把她困在一个看似体面实则荒芜的婚姻里。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