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灰烬中的灯
她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顾姐没有再劝，只是低声道。
“你说什么，我都支持！”
“我知道！”她笑了笑。
“我就怕你太辛苦了！”
“你累了可以靠我，但你不能停！”顾姐语气有点哽咽。
“你一停，就没路了！”
她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知道，很多人站在她身后，不是为了看她走得多远，而是因为她走在最前面。
她走得越稳，他们就越不怕。
司机替她打开车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幢刚粉刷过的小楼，阳光打在窗棂上，像她曾经幻想的“以后”的模样—简单、干净、有人等她回家。
可这世上哪有“以后”。
她转身上车，车门关上的瞬间，她突然低声道。
“去东郊墓园！”
司机一怔，但很快点头。
“好的！”
她没说谁在那儿。
可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
她需要去一个地方，把旧梦彻底葬下。
半小时后，车停在那片安静的山坡前。
她下车，一步步走上石阶。
风吹过来，山林里的声音一阵一阵，像有人在低低哭，又像某种哽在心口的声音被一点点逼出来。
她站在那块碑前。
上面刻着“叶泽昌”三个字。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嘴唇轻轻动了动，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他并不在这里。
真正的叶泽昌，死在几年前的那场海外疫情里。
她真正的丈夫，是那个假死回来、顶着哥哥身份活着的男人。
可这个碑，是当初她亲手立的。
那时她还不知道真相，哭得像个傻子，守着墓碑念了一整夜，念他们的婚期、念他们的第一次吵架、念她做饭失败他却硬吃三口的傻样子。
现在想想，她真可怜。
她站在那儿，低声笑了一下，眼泪却一点点往下掉。
她不是还在意。
她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那个曾经单纯相信爱的自己。
她蹲下去，把花放在碑前，轻声说。
“我不恨你了！”
“但我也，不爱你了！”
“我们之间，结束了！”
她站起身，转身下山，步伐一点不乱，像是走过一场告别仪式，把那个曾经软弱、天真的、以为爱可以抵万难的自己，留在了山坡上。
回到市区时，已经是黄昏。
她回了公寓，没有开灯，只是把自己摊在沙发上，整个人陷进靠垫里。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杜子玉。
【我在楼下！】
她没动。
过了几分钟，他又发：【不打扰你。
只是……如果你今天想沉默，我可以陪你坐着！】
她盯着那几个字，过了好一会儿，才发了一句：【进来吧！】
门铃响起时，她没有起身，是他自己拿着备用钥匙进来的。
他一进门就脱下外套，走到她身边坐下。
两人都不说话。
他把一盒热汤放在茶几上，替她揭开盖子，然后转身去厨房拿了勺子。
她靠着不动，像是在等他做完这一切。
他把勺子递过去，她接过，喝了一口。
很淡。
没有盐，却刚刚好。
“你知道我今天去了哪儿吗？”她忽然问。
他没回。
她也没等回答。
“我去给叶泽昌扫墓了！”
“他死了，但我这几年才真正开始埋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