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执念太深
这片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灯光,也没有人烟,只有潮湿的风一阵阵吹来,裹着些未散去的夏末残温和深秋的清凉。
他靠在栏杆上点了一支烟,烟头在夜色中亮起一点微光,他低头吐出一口烟雾,望着江面缓缓流动,脑子里慢慢沉静下来。
从林晚晚说出“我还爱你”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从不甘心失去她掌控的东西,尤其是曾为她付出一切的人。
她曾经可以不在意他,但她绝不容许他彻底离开。
她的爱像毒,一旦尝过,就很难不被吞噬。
他不是没想过原谅。
可每一次回忆起她如何在最深的信任里一点点剥离掉他的价值,如何用“你是我唯一的依靠”掩盖“你只是我的工具”时,他就明白,有些关系,不值得挽回。
天色渐亮,东方的天边浮出一线青白,谢淮舟才重新启动车子,驶回林家别墅。
到家时,林晚晚还没起床,整个屋子安静得出奇。
佣人见他回来,忙迎上前。
“谢先生,要吃点早饭吗?”
他摇头,轻声说。
“我再睡一会儿!”
走上楼时,经过林晚晚房间门口,他脚步没停,只是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门缝里没有光,房间里静悄悄的,仿佛主人也在沉睡。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把脸,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是中午时分。
阳光透过窗帘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他起身换好衣服,下楼时听见客厅里传来低声交谈的声音,是林晚晚和齐枫。
“你确定他昨晚没回来?”林晚晚声音压得很低。
“我等到凌晨两点多,都没听见动静,门口灯一直是暗的!”齐枫回答。
“你不是给他发过消息吗?”
“他没回!”林晚晚沉默了一会儿。
“最近他越来越不让我靠近了!”
“那你还要继续演下去?”齐枫语气里带着不解。
“你不是说,只要他再动一次心,我们就能……”
“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她打断他,声音清冷。
“你不是说章滢那边在筹备海外资源对接?她走得越快,我就越不能退!”
“她想拉他离开这个城市,那我就要让他在这里有牵挂!”
齐枫皱了皱眉。
“可他根本不吃你这一套了。
你不觉得他现在的态度,比之前更冷了吗?”
“他不冷!”林晚晚声音忽然压低,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他是在等我先认输!”
“他想看我什么时候放弃!”
“可我不会!”
“只要他还留在林家一天,我就有赢的可能!”
“等我彻底拿回他的心,我就能让章滢,彻底退场!”
谢淮舟站在楼梯转角,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上前,也没有退后,只是靠在墙边,眉眼间多了一抹讽刺。
她还是没变。
还是那么笃定自己能掌控一切。
只是这一次,她算错了。
不是他在等她认输,而是他已经不在这个局里了。
他只是站在场外,看着她一遍遍演。
演到最后,是她自己走进了她布好的陷阱。
他下楼时脚步刻意放轻,进了书房开始翻看beiden那边发来的追加资料。
不多时,林晚晚推门而入。
“你醒了?”她神色自然,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我让阿姨泡了你喜欢的白茶,喝一点!”
他没动,只淡淡道。
“谢谢!”
林晚晚坐到他对面,手指轻轻拨弄着茶杯边沿,声音轻缓。
“你昨晚去哪儿了?”
“出去走了走!”
“去找章滢了?”她盯着他,眼里情绪一寸寸泛起。
谢淮舟抬眼看她,目光平静。
“有什么问题?”
林晚晚低头一笑,语气有些沙哑。
“你已经不打算再遮掩了?”
“我从来没遮掩!”
她顿住,指节慢慢收紧。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打算回头了吗?”
他垂眸,语气依旧温淡。
“我已经回过一次头了!”
“那次你没接住!”
林晚晚咬着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语气低冷。
“好,我不逼你!”
“你愿意怎么走都行,但你别忘了,你还在林家。
你所有的股份和合约,还是跟我绑定的!”
“你想走得干净,除非我松手!”
谢淮舟缓缓靠进椅背,唇角泛起一丝凉意。
“你想握住的,从来都不是我!”
“是你以为能控制我留下的那些残骸!”
“可惜,林晚晚,你已经握不住我了!”
“你现在拼尽全力争的,不过是一个早就失去的影子!”
他说完,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离开。
林晚晚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住茶杯,眼底一片赤红。
她知道她再也没有时间了。
再不拉回谢淮舟,她就彻底输了。
而她,从来不是一个允许自己输的人。
她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把他拉回来—哪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哪怕付出所有代价。
哪怕最终,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也不能让章滢赢。
她不能接受她输给一个,从来都没有吵过架的女人。
她,林晚晚,不准自己输。
哪怕最后撕破一切,也要赢。
哪怕是,玉石俱焚。
她咬紧牙关,站起身走出书房,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依旧镇定。
“你把章滢下周的公开行程表再给我确认一遍!”
“她下个月的品牌签约在哪儿?我需要详细的地点和时间!”
“再帮我约beiden的区域经理,我要亲自谈一次品牌延伸线的资源整合!”
“告诉他们,我可以给他们更多曝光,更多流量,但必须在谢淮舟的合作范围之外!”
“我不在乎代价!”
说完,她挂断电话,靠在楼梯口的栏杆上,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恨了。
不是恨他走,不是恨他狠,而是恨自己怎么就让他走得这么干脆,恨他怎么就真的走得那么决绝。
她从不怕男人变心,她怕的,是这个男人再也不为她动情。
而谢淮舟—他现在已经不会了。
另一边,谢淮舟出了别墅,没有开车,只是一个人沿着山腰的街道缓慢行走。
江城入秋的傍晚,风已经凉了,街边梧桐树叶簌簌而落,踩在脚下发出干燥的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