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认输之前
她什么都不抢，什么都不多言，只是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极致，把所有可能出错的地方全部提前处理好。
没有错，没有空隙，也就没有可以攻击的破绽。
谢淮舟自然地与她共事，彼此配合得像是习惯已久的搭档。
林晚晚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默契地交换资料、不需多言地指认问题，那一瞬，她突然觉得自己多余。
是的，多余。
这个曾经所有场合都离不开她的男人，现在已经不再需要她来撑局，不再需要她来斟酌言语，不再需要她在他失控的时候拉他一把。
他自己能稳住了。
而章滢，是那个不说话就能给他安稳的人。
而她林晚晚，成了那个用尽全部力气去努力留下的“被看穿的棋子”。
可她不能认输。
她走到章滢身边，弯下腰帮她整理一页图纸，语气轻柔。
“你一直是个挺有天赋的人，淮舟能这么信你，也不容易！”
章滢抬头看她一眼，眼神平静。
“信任是他给的，不是我抢的！”
林晚晚的笑微微一滞。
章滢轻声道。
“他清醒，不代表他无情！”
“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你在试图影响他的判断！”
“可惜，他不再需要被引导了！”
林晚晚站起身，没有说话。
她知道章滢说的是真的。
可她不甘。
她要谢淮舟，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因为他是她曾经最重要的筹码。
她要他一辈子记住她。
哪怕不是爱，也是无法忘记。
哪怕不是依赖，也是再也逃不开。
她林晚晚，要他生生世世都知道，有一个女人，把他推上高台，也亲手折磨过他，然后，在他以为可以自由的每一个夜晚，都让他隐隐作痛。
她不要他再回头，她要他一辈子，都放不下。
哪怕他站在光里，她也要成为他心里，那个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
活动现场临近尾声的时候，谢淮舟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是beiden那边负责国际公关的高级经理，有几项临时变动需要他确认。
他侧身走到场地边，语气平稳地交代着每一项细节，神情如常，条理一如既往。
林晚晚站在远处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从他接到电话到转身离场，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过去的他，不管在哪个场合，都会下意识地寻找她的目光，会侧头确认她是不是站在自己身后，会在话间插一句“晚晚刚才有提过这个点”。
而现在，他就像是完全将她从“合作搭档”这个范畴里划除出去了。
章滢靠在展示区一侧的长台边，双臂交叉，安静地等谢淮舟回来。
她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热切的眼神，只是站在那里，像一株安静而独立的植物，轻描淡写地占据着旁人再也无法忽视的位置。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转头回到自己位子，拿出包里的便签本，低头开始重写她刚刚记下的流程笔记，动作细致，仿佛这才是她真正要做的事。
她必须留在这个局里。
她必须用“不可替代”这个身份继续黏在他的轨道上。
哪怕她已经不是谢淮舟现在身边最得力的人，她也要成为那个“他不能彻底放下的人”。
谢淮舟处理完电话回来，章滢轻声问。
“对方确认了吗？”
“基本确认，只是视觉调度那一块还要我们这边给个正式答复！”他说完，又道。
“我晚点回沐岚，顺便让团队给我补齐整套方案！”
章滢点点头，正要说什么，林晚晚忽然走过来，将一本整理好的材料夹交到他手里。
“这个是我们原来在星点做联动视觉布景时的一份旧图。
我觉得beiden的现场布局可能用得上！”
谢淮舟接过，目光扫了一眼。
“你特地带来的？”
“我提前准备了一点！”她的语气温柔克制。
“你说过，这种事临时翻找很浪费时间！”
章滢没有说话，只微微抬眉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现在做事很用心！”谢淮舟淡淡地说。
“但这个风格beiden不会要！”
“我知道！”林晚晚一点也不恼。
“可我也知道你会接过来！”
她笑得温和，眼神却锋利。
“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尤其是当着章滢的面！”
谢淮舟没有回应，只是将那份文件递给助理，继续朝后台走去。
章滢没再追，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他的脚步，边走边低声说。
“你现在已经习惯她给你递刀了？”
“她以前也递！”谢淮舟声音不高。
“但都是把刀尖朝我！”
“现在不一样了！”章滢目光淡然。
“她想用刀柄换点温情！”
“可她忘了，刀是钝的了，砸下去照样会痛！”
谢淮舟轻轻一笑，没说话。
他们回到后台处理完所有事务后，章滢留在现场继续安排撤场，他独自先回林家。
他没刻意通知林晚晚。
但他知道她会在。
而果然，回到别墅时，玄关处的灯已经亮着，鞋柜上的香薰换了新的一瓶，是他过去某次在无意间说过“还不错”的香型。
整个客厅里都弥漫着淡淡的冷杉香气，温暖、收敛、不抢味。
他换鞋进门的时候，林晚晚正从厨房走出来，穿着家居长裙，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眼尾有一点轻微的疲意。
她看见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碗。
“晚上没吃饱吧？我炖了鸡汤！”
谢淮舟走进厨房，站在一边看她忙碌地盛汤、加料，没有说不要，也没有答应。
“我以前总是嫌你不注意身体，老熬夜不吃正餐！”
“可我后来才知道，是我不在意你到底是不是饿了！”
她把汤递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缓慢积蓄的真诚。
“现在就想补回来一点！”
“你演得太逼真了！”谢淮舟接过碗。
“连我都要开始相信了！”
林晚晚低声笑了笑。
“你要是信，我才算演成了！”
“你想要我信？”
“当然！”她直视着他。
“我要你信我，至少，信我现在是认真的！”
谢淮舟喝了一口汤，没有说话。
她靠着厨房门，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