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记住我
“她还没停?”
他淡淡道。
“她不会停!”
“她越演,我越想看!”
章滢轻轻笑了,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
“你还真是认真!”
“她这次的剧本很完整!”谢淮舟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
“连剧场、灯光、演员情绪都算得一清二楚。
唯一算不准的,是我已经不需要观众了!”
章滢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在他侧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移开。
“你昨天说我不会等一辈子!”
“我现在想说,我会!”
“但我不会停在原地!”
谢淮舟偏头看她,她望着窗外的天空,表情柔和,却带着一贯的清醒。
“你走完你想走的路,我会在前面!”
“可如果你中途走丢,我不会回头!”
“不是因为我狠,是因为我不允许自己后退!”
谢淮舟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说。
“我不会丢!”
“我只是走得慢!”
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们坐在那里,没有人再提林晚晚,没有人再提爱或者不爱,只是像两个在各自的时间轴上相遇的旧友,在短暂的交汇点上,彼此理解,彼此看见,却不拖拽,不逼迫。
晚上回到林家,谢淮舟进门时,林晚晚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是铺开的几页策划稿。
她看见他回来了,立刻起身迎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文件袋。
“今天顺利吗?”
他“嗯”了一声,换好鞋走进客厅,随手把便当盒放在了茶几上。
“汤没喝?”她看了一眼。
“喝了,盒子懒得洗!”他说。
她嘴角轻轻动了一下,没说话,默默将便当盒收起来,转身进厨房洗了干净。
他没阻止,也没再看她。
林晚晚收拾完后走回来,将手擦干,坐在他对面。
“我今天也去看了两个地方,是不是你明天有空可以一起去看看?”
他翻着手机,没有抬头。
“你可以自己决定!”
“你以前不是总说我不问你意见就擅自做决定?”
“你以前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说。
她低头,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平静。
“那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讨厌吗?”
谢淮舟没回应,只是合上手机,站起身准备上楼。
她抬头看他一眼,声音忽然低了。
“你如果有一点点犹豫,你就不会还留在这里!”
他脚步一顿。
她站起来,走到他身后。
“你不是彻底放下我了!”
“你只是还在恨我!”
“而恨,是你还在乎的证明!”
“你不恨的人,你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谢淮舟没有回头。
他只是淡淡开口。
“你说得没错!”
“但我恨你,已经不代表我想留你了!”
“我恨你,是因为你曾经让我失望!”
“现在,我连失望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你演吧!”
“你演到最后,我给你掌声!”
他说完,走上楼,背影沉稳、安静,不再有情绪的波动。
林晚晚站在楼梯下,一动不动。
她知道他看穿了她的每一层伪装,每一层用心,可他还是在陪着她演。
这就是她最后的底牌。
他不爱她了,可他还恨。
只要他恨,她就能继续演。
哪怕是最荒诞的剧,只要还有观众,她就不下台。
她林晚晚,不会轻易认输。
她要等他有一天,在她所有的“演技”中,哪怕只是一次,哪怕是无意识的,心软了。
那一刻,她就赢了。
她不需要长久,她只要一个瞬间。
哪怕是毁灭前的一次错觉。
她都要抓住。
哪怕她用尽所有尊严。
她也要他低一次头。
看一次她。
哪怕,是带着恨。
哪怕,是最后一眼。
她,也要赢。
清晨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洒进林家别墅的主卧,轻柔地落在谢淮舟的眼角。
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起身洗漱、更衣。
他一整晚没有做梦,也没有失眠,心情像天色一样沉静,没有波澜。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习惯了每天起床面对林晚晚的笑意和齐枫的“懂事”,习惯了看着林晚晚拿捏每一个靠近的尺度,演出一副“若即若离”的好情人样子。
她不再歇斯底里,不再冷言冷语,不再肆意摊牌。
她甚至开始学会察言观色,开始退让、体贴、做饭、陪他工作。
但他知道,那不过是一场她为了不输的妥协。
她不是变了,她只是怕了。
怕他真的走。
怕她手里这张牌真的废了。
他走下楼时,林晚晚正站在厨房门口,同佣人一起挑菜,齐枫坐在客厅边翻着文件,一看到他下来,立刻站起身。
“谢哥早!”
谢淮舟看他一眼,没答话。
林晚晚听见动静,回头朝他笑了一下。
“你今天早点下来了,早饭快好了,要不要先喝点茶?”
他点点头,坐到餐桌前,一边翻手机一边接过她递来的热茶。
“今天beiden那边不是有个拍摄选址会议?我已经提前整理了一些资料!”她把一份文件夹放到他面前,语气不疾不徐。
“你昨天不是说他们在考虑切换场地,我顺便查了几个备用的景点!”
“你现在倒是做得很周到!”他语气轻轻的。
“你不是说过,我以前太不看细节了!”她顿了顿。
“现在,我看得比以前仔细多了!”
“是啊!”谢淮舟喝了一口茶,淡淡开口。
“现在的你,很像一个新人,懂得谦虚、谨慎、反应快!”
“如果是别人,大概会被你骗到!”
林晚晚垂下眼帘,没有反驳,仿佛早就知道他不会给好脸色。
“你现在好像……特别喜欢拆穿我!”她低声说。
“你不演,我就不拆!”他语气温和。
“但你非要演,那我总得当一回挑刺的观众!”
林晚晚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意。
“你现在看我,是不是就像看着一出快要烂尾的剧?”
“不是!”他看着她,语气没有温度。
“是已经烂尾,我只是想看看编剧会不会自圆其说!”
她没再说话。
早餐在一片沉默中结束,齐枫自觉地收拾了碗筷,林晚晚坐在客厅沙发上看邮件,谢淮舟起身回书房,拿了外套准备出门。
“今天要去的场地在东南郊!”他随口说了一句,像是在交代,又像只是例行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