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走不干净

    第六十七章  走不干净

    “你以前胃就不好,我怕你撑不住!”

    他翻着图纸,依旧没有抬头。

    “我以前撑不住,是因为太在意!”

    “现在不会了!”

    林晚晚手里的汤匙顿了一下,指尖掐得发白。

    “你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提醒我你已经变了!”

    “是你在提醒!”他终于抬起头。

    “我没变,是你太迟开始学着爱!”

    “你用尽全力想演得像一点,而我,只是在等你收场!”

    她低头喝了一口汤,汤很烫,烫得她舌尖都疼了,却依旧没出声。

    “我不收!”她轻声说。

    “你越看,我越演!”

    “哪怕你只是在等我崩溃,我也要把这场戏演得完美!”

    “我会让你有一天忘不掉,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你恨我恨得太久!”

    “你想逃,我就让你一辈子都背着我!”

    谢淮舟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笑得很淡。

    “你还真是疯得彻底!”

    “我疯,你才会记得久!”林晚晚放下汤匙,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弯下身靠近他耳边,声音轻柔却带着阴郁的固执。

    “你不爱我没关系,你就算再爱章滢,也没用!”

    “她不会像我一样抓得你这么紧!”

    “她站在光里太久,不知道怎么陪你熬!”

    “我知道你夜里会失眠,知道你睡觉一定要关窗,知道你胃酸多了要吃多少毫克的药!”

    “她懂你做事的风格,却不懂你怕冷的时候会把手缩进口袋里偷偷暖!”

    “她只是在你站稳之后才靠近你!”

    “而我,是在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把你留在我身边的人!”

    谢淮舟抬头,眼神没一点波澜。

    “你也知道是‘留’!”

    “不是‘爱’!”

    林晚晚愣住了,仿佛这一句彻底把她最后一层遮羞布撕开。

    她后退一步,眼底浮出一层湿意。

    “我现在在学!”她喃喃。

    “我已经开始学了!”

    “可你不愿意等!”

    谢淮舟合上文件,站起身,看着她的眼神安静至极。

    “你错了!”

    “我愿意等!”

    “我等了你五年!”

    “可你,五年后才开始学!”

    “我已经教不动你了!”

    他走到客厅门口,回头看她最后一眼。

    “你演得好,我也不走!”

    “可你想让我回头,就别只演戏!”

    “你得疯得更像一点!”

    林晚晚站在原地,泪水终于落下来,她咬着唇死死不出声,只用力抓住身侧的椅背。

    她想喊住他,想说“那你等我”,想说“我真的已经疯了”,可她知道她不能说。

    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会被他当成是台词。

    她只能继续演,用眼泪、用沉默、用退让,继续去扣他心里的门。

    她要让他哪怕有一夜失眠,是因为她;哪怕一个梦惊醒,是因为她;哪怕一个声音停顿,是因为她的名字。

    她不能彻底从他心里抹掉。

    她要在那里,哪怕是疼得要命的角落,也要存在。

    深夜,书房灯还亮着。

    谢淮舟坐在桌前,翻着手边的一封旧信。

    那是章滢小时候写给他的,纸张已经泛黄,信上还有一只卡通猫贴纸,歪歪扭扭写着。

    “等我回来,你别变!”

    他现在还在。

    可他已经变了。

    不是他变得绝情,是他终于不再软。

    他低头回了章滢一条消息:

    【明天你那边几点?我过去!】

    章滢几秒后回:

    【十点。

    明天的光线会很好,场地也特别适合你喜欢的那种留白风格!】

    【我给你留了你喜欢的位置,窗边,安静!】

    谢淮舟没再回,只将手机放在桌边,靠进椅背。

    他知道章滢不会催他,不会问他和林晚晚之间还要多久的拉扯,也不会说“你早点走出来”。

    她从不逼他。

    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站在前方。

    不退,也不抢。

    他会过去的。

    但不是现在。

    他还要陪林晚晚演下去,演到她崩溃,演到她认输。

    因为她说她要疯一场。

    那他就陪着她疯到底。

    直到—她哭不出来,演不下去,跪在他脚边,放下那句“我输了”。

    那一刻,他才会走。

    不是因为他赢了。

    是因为她终于承认,她留不住他了。

    林晚晚一夜未眠。

    她坐在窗边,整个人像一尊被风雨侵蚀了五年的石像,孤寂,沉默,却没有一丝松动。

    她没有哭,也没有发疯,更没有像以前那样摔东西或者砸手机,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天亮前的江城像罩着一层薄雾,路灯孤独地亮着,照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谢淮舟不再是她可以用“情绪”去捕捉的男人了。

    他早就知道她的所有套路,甚至知道她下一步会说什么、做什么,笑在哪里、收在哪里。

    她每一次靠近,哪怕低到尘埃,他也能用一句“你演得不错”将她的所有努力化为徒劳。

    可他还在。

    他没有走。

    他还留在林家,还住在她布置的别墅,还在每天看她一眼,回应一句,不远不近,不冷不热,却也从未真正拒绝。

    她知道,这是他的惩罚。

    让她每天都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每天都觉得只差一点,只要再演好一点,再坚持久一点,他就会心软。

    可他不会。

    他太清楚她了。

    她站起身,走进浴室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微肿,脸色惨白,但却依旧有一种冷静的艳。

    她拉开抽屉,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香水和妆品,一点一点描眉、上粉、涂唇,将那张快要崩塌的脸重塑成一副“依旧得体、依旧漂亮”的模样。

    她不能崩。

    她要让他觉得她比从前更能撑,更好看,更稳。

    她要他哪怕哪一天彻底走了,也永远记得,在他准备走的每一晚,她都是站得最稳的那一个。

    谢淮舟出门前,林晚晚已经坐在餐桌前,手边放着一份卷边的报纸和一杯热好的牛奶。

    她今天穿了件干净利落的驼色针织裙,发尾卷得自然,脸上妆容温和,看起来像一个刚起床不久却已经精心准备过的“好妻子”。

    “你今天是跟章滢一起去看工厂那边?”她一边翻报纸,一边随口问。

    “嗯!”

    “她好像最近挺忙!”她语气平淡。

    “但看你们配合得还不错!”

    “她不多话!”谢淮舟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