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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恨意难收手

    第八十八章  恨意难收手

    她一页页翻,眼泪没有落,但眼眶却发涩。

    她记得那天她喝了很多酒,在直播间跌跌撞撞下播,是谢淮舟半夜开车去接她。

    她当时脾气上头,一上车就冲他吼,说他控制欲太强,说他永远站在她身后装清高。

    可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把她安全带扣上,然后默默把她送回家,连声响都没发。

    她当时不觉得,那是爱。

    她觉得,那是软弱。

    她要的是能在台上和她并肩、能在商业上掌控全局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只会在她崩溃后收拾烂摊子的“工具人”。

    现在她才知道,那不是工具。

    那是她错过的最深的温柔。

    可她不后悔。

    她没打算回头道歉,也没打算求他原谅。

    她只想让他知道,他曾经给她的那些细节,她一件都没有丢。

    她曾经践踏的,如今她一件件捡起来,还给他。

    哪怕不是原样,哪怕已经碎了,她也要他看见—她不是忘了,只是当时不懂得珍惜。

    她现在懂了。

    但她不道歉。

    她不低头。

    她只是想站在他眼前,看着他看她的眼神里,藏着一点疼。

    只要那疼还在,她就赢了。

    她想,他抱着章滢的时候,会不会某个瞬间想起,曾经在老房子的厨房里,她也是这样在他背后抱住他,说:“我不想做主播了,你要不要一起去摆摊卖画?”

    他当时回头看她:“你想试试?”

    “那就试试!”

    他真的带她去过夜市,画过速写。

    画得不怎么样,她笑他:“你连人五官都画不全!”

    他却把画递给她:“你看!”

    纸上那个女孩的眉眼模糊,却穿着一条她那天穿的红裙子。

    她现在还留着那张画。

    在她床头抽屉最底层。

    她不碰,也不看。

    但她知道她不能扔。

    就像她现在不能放手一样。

    谢淮舟站在阳台,看着漆黑的夜。

    手机屏幕暗着,他没开灯,身影和窗外的天混成一片。

    他梦见林晚晚哭了。

    不是现在的林晚晚,是很早以前那个穿着薄毛衣、坐在老房子阳台边小声抽泣的林晚晚。

    她说:“我是不是做不到啊!”

    他说:“你做得到!”

    她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差!”

    他说:“你是我最想守住的那个人!”

    梦里他说得很慢,慢得几乎是在用一辈子的力气。

    他醒来时,喉咙发紧,手心发凉。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些旧日情绪像细小的刺,早就埋进血里,偶尔翻出,就刺他一下,不疼,却也让他永远不会忘。

    他不是不记得她的好。

    他记得她那个冬天缩在沙发角落里冷得发抖,连毯子都不要,说:“我怕我睡着你就走!”

    他记得她发烧到四十度还坚持直播,回头勉强笑着对他说:“别让我倒下,这个坑我自己挖的,我自己爬出来!”

    他甚至记得她第一次靠在他怀里,说:“淮舟,我好像有点怕你!”

    “你太沉了,我怕我走不进你心里!”

    他当时笑了:“你要是怕,那我走出来一步!”

    他真的走出来了。

    然后她推开了他。

    现在她又在一步步学他,想把他再拉回去。

    可他不会回去了。

    他知道那扇门背后是什么。

    他不会再低头。

    但他也不会走。

    他要她明白,她再怎么演,也不会让他再回头。

    他要她明白—她错过了他这件事,不是她的遗憾,是她一生都不能摆脱的痛。

    章滢坐在家中工作室,手里翻着一本手稿集。

    那是她小时候画的,画得稚嫩,但色彩大胆,是她第一次看见谢淮舟时,用水彩在本子上描下的那个男孩。

    他站在老巷的尽头,穿着一件旧蓝外套,脸上脏兮兮的,却眼神明亮。

    她那时候第一次想:“这个人以后会很厉害!”

    后来他们失联,她把那本本子带着搬了很多地方,从未丢弃。

    而如今,他真的成了她小时候以为的“厉害”的样子。

    章滢轻轻放下手稿,点开了谢淮舟发来的信息:

    【明天你不用去会场,我带着他们去拍定稿。

    你这几天太累了!】

    她没有回,只笑了一下。

    她知道他不会说“你辛苦了”,他只会在安排里体现他的照顾。

    他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可他心思极细。

    她从不需要听他说“我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他只要站在她面前,她就知道他没忘。

    他记得她小时候坐在课桌上吃橘子,记得她把自己画的狗贴在他书包上,记得她搬走前哭着把一张画塞进他口袋,写着:“等我回来,我罩你!”

    他真的记了那么多年。

    章滢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星光,心安得出奇。

    她不催他离开,也不逼他靠近。

    他什么时候想清楚,就什么时候走来。

    她只负责等。

    不是等他来爱她。

    是等他从她身上重新找回那个最干净的自己。

    林茵华从书房出来,拿着一份财务报表走进客厅,看到林晚晚还坐在那儿,神情冷了几分。

    “你又在等他?”

    林晚晚没回话。

    “你现在这副样子,有意思吗?他看得越多,只会越烦!”

    “他要的是自由,是干净,不是你每晚递过去的一碗热汤!”

    “你越给,他越躲!”

    林晚晚转头看她,目光沉静:“他不躲!”

    “他现在每次回来都喝!”

    “我知道他心里还有一点点疼!”

    “只要那点疼还在,我就有机会!”

    林茵华冷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你现在这副样子像疯子!”

    “那就疯!”林晚晚低声说:“只要他还记得我,我疯也无所谓!”

    “你就这么甘愿?”林茵华眼神锋利:“你把林氏搭进去,把你自己搭进去,为了一个早就不属于你的人?”

    林晚晚目光没有躲闪:“他现在不属于我!”

    “可他曾经是!”

    “我要的,不是他回来!”

    “我要的是—他离不开!”

    “你不是说,要让他心甘情愿为我们林家服务吗?”

    “我现在给你更狠的!”

    “我要让他一辈子,都为我们扛着!”

    “他走不掉的!”

    林茵华冷笑:“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

    林晚晚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我比你还清楚!”

    “你想让他成为林氏的附属!”

    “而我,要他成为林晚晚的执念!”

    “他哪怕再爱章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