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雾中来信
谢景行站起来,走过来抱住她,把她头发拨到耳后:“我哪都不去!”
“你不能有一点犹豫!”
“不会!”他说:“因为从你走进我生命那天起,我就决定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轻轻靠着他,耳边是他心跳的声音,稳、温热、有力,那种存在感让她觉得即便天再黑、雨再大,她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洗漱过后,两人下楼吃早餐,实验区已经开始热闹,工程组搬设备的声音从另一栋楼远远传来,江澄穿着一件灰蓝色毛呢外套,从食堂门口探出头:“谢博士,陆姐,你们再不下来东西就要被我吃光了!”
“你那杯豆浆不是又加糖了?”陆知易一眼就看见她手里的杯子:“你不是说最近要戒糖?”
“今早想开了!”江澄嘻嘻笑着:“人生苦短,糖要趁早!”
谢景行挑了挑眉:“你昨晚跟谁通话了?这么开心!”
“谁也没有!”她眨了下眼睛:“我只是突然不那么在意那些催婚电话了!”
“你妈又打电话了?”
“打了,还骂我三十岁还像个小姑娘,眼高手低、没人敢要!”江澄说完,自己笑得先弯了腰:“她说话虽然难听,但我听着也没太难过了!”
“那你很棒!”陆知易给她倒了一杯温牛奶:“你走出来的速度比我快!”
“哪能和你比!”江澄接过牛奶,目光轻轻落在她脸上:“你是我们整个项目组女研究员的活榜样。
以前大家都以为你只是聪明,后来才知道你是撑过来的!”
“没人天生能撑!”陆知易淡淡说:“我们只是没退路!”
江澄听到这句话,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低下头掩饰着情绪,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要再这样说,我都要跟你表白了!”
“谢博士会介意的!”陆知易笑。
谢景行正好从另一边端来热包子,闻言淡淡道:“不介意,她表白过无数次!”
江澄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你怎么不早说你知道?”
“她跟你第一天来实验室就想把你带去她组!”谢景行夹了只包子放在陆知易碗边:“我当然得提前设防!”
“你是吃醋吧?”
“我只是合理控场!”
“你控的不是场,是人心!”江澄扶额:“你们这对太危险了!”
他们三人在食堂角落坐着,光线柔和,气氛自然融洽,像极了无数个日常里那些被时间淡化却永远不会忘记的微小片段。
傅宅这边,上午的阳光被灰云遮住,连客厅都显得阴沉沉的。
傅如烟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傅家最新的资产结构图,眉心紧皱。
她一页一页翻过来,最后重重合上文件。
管家走进来,低声道:“太太,傅先生还没回来!”
“几点了?”
“将近中午!”
“他昨晚又去了哪里?”
“说是约了朋友打牌!”管家说完,顿了顿:“但我觉得不太像!”
傅如烟没说话,神情却已经冷了几分。
她不是不知道傅衍礼近来的状态越来越不对。
他曾是整个傅氏的继承人,干练、沉稳、野心十足,可如今却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每天待在外面,回来也是坐着发呆,对公司事务更是推得干干净净。
她原本以为他是对她失望,可她更清楚—他是在自我崩塌。
她走进书房,书桌上摆着几本旧相册,一本摊开的那页赫然是他和陆知易的合照,那是某年家族聚会时拍的,一左一右,他眼神不屑,她神情寡淡。
傅如烟合上相册,手指停在封皮边缘。
她曾经妒忌那个女孩入骨。
不是因为傅衍礼爱她,而是因为那个女人明明那么平凡,却可以站在那个男人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而她,纵使机关算尽、站到傅太太的位置上,也始终无法挤进去。
她其实不怕陆知易回来。
她怕的是,傅衍礼再也不属于她。
她走出书房,抬手拨了一个电话。
“把人盯紧!”
“是指……”
“陆知易!”
电话那头顿了顿:“是!”
傅如烟挂了电话,眼神沉了几分。
她知道自己走到今天不容易,也知道这条路不可能再回头。
她的温柔早就用尽了,如今她剩下的只有冷静和控制。
而这些—足以让她继续赢。
而在千里之外的基地办公室内,陆知易刚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到窗外阳光忽然从云缝中透下来,照在她的手背上,暖得让人恍惚。
她忽然站起身,对谢景行说:“今晚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一愣:“去哪儿?”
“去山下!”她轻轻笑着:“我记得那边有家书店晚上不关门!”
谢景行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说:“我陪你!”
她回过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点淡淡的光:“我想找回一点以前的感觉!”
“以前的?”
“以前我独自生活时,最常做的事就是去书店。
没人打扰,也没人问我回不回家!”
“现在呢?”
“现在我有你了!”她微笑:“我回家!”
谢景行没说话,只是走过来牵住她的手。
窗外阳光一点点洒满走廊。
她的日子不再只属于风雨。
她的归处,不再是孤单。
夜里十点多,山下那家开到深夜的书店果然还亮着灯。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已经落了大半叶子,树影斑驳,踩上去发出轻轻的“咔哒”声,谢景行牵着陆知易的手,步伐不紧不慢,像是在故意延长这段路程的时光。
他们并排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得见风吹过树枝的声音,还有街边小饭馆里传来的锅铲碰撞声,远远地像另一个世界的节奏。
到了书店门口,老板正靠在柜台后打盹。
店里灯光暖黄,书架整齐干净,空气中是纸张和木头混合的味道。
陆知易一进去便松了口气,那种熟悉的静谧包裹住她,像是一下回到了某段没有被打扰的旧日时光。
谢景行没有跟着她走开,而是站在入口处看着她的背影,她慢慢走到心理学那一栏前,手指在书脊上一排排划过,动作很轻,也很慢。
他看着她时,眼神里有一点温柔的隐忍。
她这一整天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他都知道—她今天的心情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