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光未照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光未照来

    “你不是替代!”

    “可曾经是啊!”

    谢景行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才低声说。

    “知易,我从来没觉得你是‘可以’的那种人!”

    她偏头看他。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

    “你是独一无二!”

    她轻轻笑了一下。

    “你总是这样,明明话不多,却总能说到我心里!”

    “因为我听得够久!”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如果没在基地遇见,会不会错过?”

    “错过了也会再遇!”谢景行语气温温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那种人,不会被命运藏太久!”

    “你真的很会说话!”她微微侧头,目光软下来。

    “可我从不相信命运!”

    “那你信什么?”

    她靠在他肩上,闭上眼。

    “我信你!”

    谢景行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在她发顶轻轻一吻。

    他们的世界不需要太多语言,只靠呼吸和彼此的心跳维系,就已经足够温热。

    另一边,傅宅。

    傅衍礼站在落地窗前,窗外夜色沉沉,霓虹光影在远处的高楼反射出模糊的轮廓。

    他的目光落在那片光里,却没有一点聚焦。

    他已经记不起上次好好睡觉是什么时候了。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暗了又亮,屏保还是那张会议照片,陆知易站在人群里,眼神淡淡,却不躲不避。

    她那时候已经不是傅太太了,是科研基地代表,是别人口中的“陆博士”。

    他盯着那张照片,像是想从中找出一点还属于自己的影子,可是没有。

    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翻开微信界面,那一栏搜索栏里。

    “陆知易”三个字还未删除。

    他打了一句话,删掉,又打,又删。

    他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明明那个女人曾对他说“我愿意”,他说她不懂事;她说“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粥”,他说他不饿;她说“我只是想等你一起吃饭”,他说他没空。

    她从来没求他什么,只是默默在旁边陪着,像一盏不亮却从不熄的灯。

    而他,一次次地把灯关掉。

    他以为那样安静的她,不会离开。

    可她走得那么利落。

    像是从未回来过。

    傅如烟在走廊尽头站了很久。

    她看着书房门口那道缝,听着里头没有传出的声音,眼底一点一点冷下来。

    她已经不止一次察觉傅衍礼的魂魄不在这个家。

    他白天看着她,眼里空落;晚上听她说话,像是隔了一层雾。

    她不再问他“在想什么”,因为她知道答案。

    他在想她。

    在想那个她用了半生都换不来的“陆知易”。

    她嫉妒,也怨恨。

    可她没法开口。

    她甚至不敢赌,他会不会某天真的离开这个傅宅,去找那个早已属于别人的女人。

    她不信他敢。

    但她怕他会想。

    回房的路上,走廊灯照在她的影子上,落得长长的。

    她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陆知易第一次来傅家,她坐在那扇落地窗下,手里捧着书,光落在她发间,安静得不食人间烟火。

    那时候她就想,这个女人将来会带走什么。

    现在,她终于带走了傅衍礼的全部。

    可她没有留下一点情绪。

    她就这样,把这个家掏空了。

    哪怕她已经不在这里。

    夜彻底沉了下来。

    窗外的风穿过屋檐,带着一点点秋末的凉。

    傅衍礼坐在书房沙发上,额前一缕碎发垂下,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那张卡片。

    是某年陆知易亲手写的生日祝福。

    他记得那年他根本没过生日,她悄悄买了蛋糕、在厨房煮了一锅热汤,结果被他一句“别煮了,我外面吃了”堵得一句话都没说。

    第二天,他发现那锅汤被端进了佣人厨房,蛋糕一口没动。

    她从那之后再没为他准备过生日。

    可这张卡片,他却一直放在抽屉最深处。

    他以前以为自己不在乎。

    可现在,只要看一眼,就觉得疼。

    疼得像是那个从前的自己,亲手把自己的光打碎。

    那光,现在照在别人身上了。

    而他,只剩下黑夜。

    凌晨四点,基地宿舍的窗外沉沉的夜色依旧未散,远处山脚的风吹得草坪轻响,细碎的枝叶刮过墙角的玻璃,像是低声细语,勾起人心底某些隐匿的沉疴。

    陆知易并未再睡着。

    她靠在沙发上,半张毯子披在肩头,手中还握着半杯已然凉透的热水。

    她没有开灯,只借着窗外溢进来的一点灰白,将思绪搁浅在风的缝隙里。

    谢景行不知何时醒来,站在门边没有进来。

    他看着她的背影,在那道暗光里显得格外安静,像一幅静止的画,线条都被削得锋利却温柔。

    她的肩膀很瘦,背影也不大,裹着毛毯的时候像极了她刚来基地那会儿,天天加班到夜里十点,一边啃冷掉的馒头,一边在电脑前核查逻辑图纸,连坐姿都是倔强地直着背,不容许自己有一点松懈。

    她那时候没人靠,也从不求人。

    就连感冒发烧,也总是请假绕开所有同事,一个人跑到医务室,挂完水再回实验楼,什么都不说。

    谢景行缓步走过去,将她杯中的水倒掉,换了新的。

    她听见动静才轻声问。

    “几点了?”

    “四点十七!”他坐到她身边。

    “你又醒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靠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他没有逼问,只是把她揽进怀里,将她冰凉的手塞进自己怀里。

    “你是不是在想以前的事?”

    她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昨晚梦见了我在傅家的第一顿饭!”

    “嗯!”他轻轻应着。

    “傅母让我坐末席,说客人多,我这个‘新媳妇’不方便出头!”她的声音轻得像风。

    “我那时候还天真地以为,是她太讲规矩了,不是故意针对我!”

    谢景行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像是替她稳住了身体每一寸颤动。

    “后来呢?”他问。

    “后来我习惯了坐末席!”她淡淡道。

    “不管谁来,我都站在最后,哪怕我是那场宴请唯一的女主人!”

    她像是笑了一下,却没什么笑意。

    “我记得有一次,有位董事太太问我,‘你怎么这么不爱说话,难怪礼儿不爱带你出来。’我当时低头说‘我怕自己说错话,惹您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