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棠梨并非大伯父亲女
“看来陛下对公主倒很是宠爱。”
温若年若有所思的说。
陆言蹊笑,“舞阳公主是宸贵妃娘娘所出,与四皇子一母同胞,上有得宠母妃和能干亲兄,素来神采张扬,谁也不肯放在眼中,唯有对四皇子妃这个嫂嫂,倒还算敬重。”
温若年想起上次宫宴时,也是四皇子妃解围,舞阳公主才卖了个面子。
“所以今日舞阳公主儿子的满月酒,四皇子妃身为长嫂,是一定会来的。”陆言蹊说。
温若年点点头,“知道了。”
进到屋里的时候,舞阳公主半倚在榻上,正和四皇子妃说话,两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见有人进来,两人下意识止住了话头。
“你怎么来了?”舞阳公主一看见温若年就蹙起了眉。
温若年笑意清浅,“给公主请安。”
舞阳公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只看向四皇子妃阴阳怪气道,“嫂嫂,温家还真是歹竹出好笋,能养出你这样好的女子。”
温若年只当没听见她的奚落。
四皇子妃神色微微僵硬,“小妹,我已不再是温氏女。”
舞阳公主并不以为意,但也不耐烦再看温若年,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出去,“多谢陆公子和陆夫人,现在看也看过了,你们早些入席吧,别误了时辰。”
她格外咬重了那句“陆夫人”。
看向陆言蹊的眼中,仍有不甘。
四皇子妃也随他们出去了。
“娘娘近日身体可还康泰?”一出屋门,温若年就关切问道。
四皇子妃神色颓败,没什么血色,闻言,淡淡道,“一切无碍,有劳夫人挂心。”
温若年欲言又止,还是问,“娘娘若有闲暇,可多来我府上走动走动,到底是姐妹至亲,有什么难处也好互相帮衬。”
“夫人说笑了,方才我已说过,我已不再是温氏女。”
见四皇子妃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温若年还是只得忍下满腹关切话语,不再出言。
陆言蹊察觉到身边人的低落,轻轻握住她的手。
温若年动容的对他笑笑。
“你夫君对你倒是疼爱。”四皇子妃忽然出言,语气泛着莫名的情绪。
温若年一愣,刚要说话,四皇子妃却已经转过身去,走远了。
入了席。
帝后和贵妃还未至,现下是四皇子在替妹妹招呼宾客。
四皇子妃到了,他眼风都没分一个,只自顾自四处请酒。
四皇子妃面无表情的坐在他身边的位置,身子却往外倾斜,和他隔出些距离。
温若年忧心忡忡,“四皇子和皇子妃看上去龃龉不少。”
陆言蹊道,“听说昨日晚上,四皇子已坚持把那女子接进府中了。”
温若年震惊的抬起头。
她对自己这个表姐的手段是知道的,当年大伯母受困,她便能把五岁的棠梨打几个大嘴巴子,为母亲出气。
如今轮到自己身上,她怎么可能肯咽下这天大的折辱?
四皇子竟还能把外室带回府中,那么只能说明一点——他对皇子妃的意见,是真的完全一点都不在意了。
夫妻之间走到这一步,也和分崩离析没什么区别了。
“王将军的位置和周御史的位置怎么是反过来的?”
一声恼怒男声,温若年和陆言蹊不由得均往那边看去。
是四皇子在训斥皇子妃,“宴席的座位单子都是你来过目的,这样明显的疏漏你都看不出来?我看你这皇子妃也别当了!”
四皇子妃低着头,脸色灰白,一言不发。
席间有人窃窃私语,说听闻四皇子宠爱外室刻薄正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当着这么多人面就公然下皇子妃的面子,话里话外还有叫她退位让贤之意,只怕这四皇子的后院啊,是要变天咯!
“殿下,妾身这些时日事忙,一时疏忽,望殿下息怒。”
四皇子妃好声好气道歉。
四皇子冷笑,“你可不是事忙嘛!你成日里最忙了!”
忙着跟踪他,忙着挤兑云依,忙着想办法对付他们俩,哪里还有时间操理内宅!
四皇子妃听出四皇子话中深意,脸色愈发白了几分。
“姐姐,姐夫。”
盈盈一声浅笑,两人俱抬头看去,是温若年走了过来,“姐夫,姐姐并非有意疏忽了,她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四皇子紧皱着眉头,四皇子妃死寂的眼神亦泛起几分悲哀的嘲讽。
看,自己一朝颓败了,就连昔日的亲姐妹都要来踩上一脚。
她钝钝闭上眼,罢了,她这四皇子妃的身份,当得早就有名无实而又厌倦疲惫了。
“王将军近日屡次为已故生母请封,他生母当年与太后母族有世仇,如此一来自然惹怒了陛下,陛下嘴上不说,实则心里对王将军已有怨怼,正想找个机会贬官发落呢,我姐姐把原先王将军的上座挪到了中座,可算是正巧做到了陛下的心坎里。”
温若年说起朝廷之事时,着意压低了嗓音。
四皇子略有些惊疑的看着她,“前朝之事,你一介妇人如何得知?”
“臣妇前几日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正巧听了几句。”温若年面不改色。
说罢,又再次俯身恭贺,“贤妻难求,我姐姐此举,是想为姐夫在陛下面前谋个好脸呢。”
四皇子深深看了温若年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四皇子妃心下波涛汹涌,她被冷落这些天,见惯人情冷眼,习惯了众人的落井下石,没想到
“姐姐,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四皇子妃引了温若年去后院的游湖亭子旁。
“若年,你要与我说什么?”
语气再不复方才的冷淡。
温若年往四周看了一眼,却不满意,“娘娘,此处背靠假山,容易被人偷听,换一处吧。”
两人一面走,四皇子妃一面语气复杂地说,“方才还叫姐姐,现在又叫娘娘了。”
温若年笑笑,“礼法不可废,方才是特事特办。不过要是有一日娘娘真能回归温家,臣妇再唤一句姐姐也不迟。”
四皇子妃不置可否。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温家的。
她父亲背信弃义,为着外室母女折损她娘的脸面与尊严,她娘至今孑然一人,她纵然是死,也不可能原谅温家人的所作所为。
“有事快说吧,席面上少不得人招呼。”
温若年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四皇子妃,说,“姐姐,姐夫那个外室是假的,他根本就没有变心,他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人。”
四皇子妃险些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纵然是为了安慰我,也不必编出一个如此荒诞的理由!”
她想到什么,眼眶微微一红。
这几日她被那女子欺负到面门上,还公然辱骂她是下堂妇所生,可四皇子亲眼所见,却只是视若无睹。
从那一刻,她就对四皇子死了心。
“若非有这个皇家儿媳的身份桎梏,我早就自请下堂,岂会容那对奸夫y夫欺我至今!”
四皇子妃恨恨道。
温若年不与她辩驳,看着义愤填膺的女子,她只缓缓道,“那么娘娘可知,棠梨她并非大伯父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