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出征

    温若年便知晓,那手稿上写的,估计和方才大伯父说的别无二致了。

    “怎么可能呢”棠梨一回正厅,就哭了。

    温父温母也拿不准是怎么回事,当年温穆新认下这个孩子,是连他们都瞒着的。

    只有四皇子妃缓步上前,望着棠梨的眼中没有了以往那股厌恶,反而是一股深深的怜悯。

    “往事已矣,再自怨自艾也是无用,与其自苦于无法更改的身世,不如自成一束光,让自己再也不必为身世所累。”

    “行了,既不是温家人,就早些随你夫君回家吧。”

    棠梨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四皇子妃叹口气,说罢,又看向一脸呆滞的陆渝,

    “棠梨在温家十数年,与本妃也算有那么些姐妹情分,她今日随你回府,你若是再敢欺她辱她,伤她性命,本妃与温家都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来人,送客!”

    陆渝和棠梨走后,温穆新的目光从终于落到了四皇子妃身上。

    看着阔别多年的女儿,他热泪滚滚,却不敢上前。

    却是四皇子妃缓缓走近,朝他行了一礼,

    “见过父亲。”

    温穆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八尺男儿,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女儿我的女儿”

    四皇子妃的眼眶也红红的,却始终与温穆新保持了一臂之距,

    “此事女儿已悉数知情,其中内情,我回去会告诉我母亲”

    她终还是说不下去了,匆匆告辞,转身离去。

    温若年连忙跟在她身后,“我送送表姐!”

    一直行至长廊下,四皇子妃的脚步才渐渐慢了下来,与温若年并肩而行。

    她侧过头,看着身边臻首娥眉的女子,真挚的道谢,

    “小妹,谢谢你。”

    温若年装傻,“谢我什么?”

    四皇子妃眼眶还红着,嘴角却扬起笑意,“我父亲的事情,我夫君的事情,都要谢你。”

    她这么一说,温若年心里便有数了。

    看来四皇子那边,她猜测的还真没错。

    看着四皇子妃一扫前日的郁结和烦闷,眉宇间尽是清扬舒展,温若年的心也放了下去,

    “都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只要表姐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温若熙轻轻牵起温若年的手,“下次有机会,来我府里坐坐,我母亲还挺想你的。”

    “我也很想念大伯母。”

    温若年回到正厅,一行人已经换好衣裳,说着去天香楼吃饭了。

    “走走走,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走,咱们去吃顿好的!”

    和女儿冰释前嫌,温穆新看上去心情格外好。

    到了天香楼。

    温若年问了伯父的喜好,贴心的点了一大堆菜,笋鸡鹅,荷叶蓬蓬汤,糖醋小排,鳜鱼水晶烩,酒糟鹅,碧畦芥菜,热气腾腾的螃蟹小饺

    菜一上来,摆满了整整一大桌。

    温穆新给温若年夹了个饺子,“侄女儿,这些年,多亏有你。”

    他的语气真挚诚恳。

    温若年也不拿乔,回敬一杯酒,“如今伯父回了家,以后咱们温府一定会越过越好。”

    一家人,整整齐齐,其乐融融。

    *

    夜里,回了府。

    温若年对镜卸妆,忽然就问了一句,“你以前和我大伯父见过?”

    陆言蹊在榻上看书,闻言微微一滞,摇了摇头,“没见过。”

    “他今日看你的眼神好生古怪。”

    陆言蹊笑笑,“可能是见我眼疾,一时有些意外,这才多看了几眼吧。”

    温若年还没说话,枫儿就已经语气极快的说道,“才不是呢!伯爷爷肯定是看见父亲长得好看,所以才多看了几眼!”

    这孩子,情商是越来越高,嘴巴也越来越甜。

    温若年怜爱的抹着他的小脑袋,问,“最近读书可还好?夫子讲的都听得懂吗?”

    “听得懂!枫儿可聪明啦!”小小的孩子,一脸得意。

    温若年也笑了,“那奖励你今天晚上和父亲母亲一起睡。”

    “好!!”

    “不行。”陆言蹊说。

    温若年皱眉,“为什么不行?”

    陆言蹊顿了顿,说,“床太小了,睡我们两个人都挤,哪里睡得下三个人?”

    温若年,“你之前不是还说不挤吗?”

    “两个人尚且能凑合,三个人那是绝对睡不下的。”

    温若年咬了咬唇,看着一脸失望的枫儿,说道,“也罢,这床确实有点睡不下。”

    陆言蹊微微松口气,“嗯,对。”

    “那我今晚就去枫儿屋里陪他睡吧”

    陆言蹊次日晨起,一双眼下都是乌黑的。

    看向枫儿的目光,格外不友好。

    “父亲,你是不是眼睛好多啦?你都会瞪人了诶!”枫儿却很高兴。

    只要父亲眼睛变好了,瞪他多少眼都行!

    陆言蹊反而失笑,“嗯,好多了。”

    已经与正常人差不了多少了。

    他对着温若年,又重复了一遍,“已经和正常人差不了多少了。”

    温若年在练字,没理会这句话,敷衍着“嗯”了一声。

    陆言蹊见她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不由得皱了皱眉,走上前去,从身后搂住她的腰,“夫人,我现在已经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热气喷洒在温若年颈间。

    她的脖子有些痒痒。

    一张小脸也在无人处悄悄变红。

    陆言蹊眼疾痊愈的消息,在一日传到了舞阳公主耳中。

    “听说陆公子现在眼睛已经能看见了,每日不是和他夫人恩恩爱爱的,就是上街给他夫人和儿子买首饰买糕点,那小日子过得真叫一个滋润。”

    舞阳公主气得咬碎了后槽牙。

    看着自己屋里,冰冷冷的墙壁,驸马十天半个月不与她同房一回,她就觉出一股深深的悲哀。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和言蹊议亲的时候,他得了眼疾。

    为什么便宜都让温若年给捡了。

    为什么偏她来时不逢春

    她不甘心!

    陆言蹊今日回府,神色格外沉重。

    他告诉温若年,北疆战乱,很有可能需要他从军出征。

    温若年惊诧道,“你一个翰林院的文官,为什么要你去打仗?”

    陆言蹊叹气,“原本是轮不到我的,听说是舞阳公主奏请,让我随军画军阵图,陛下素来疼爱女儿,已经允了。”

    温若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那怎么办,你去不去?”

    圣旨已下,怎能不去。

    陆言蹊看着温若年,欲言又止,还是说道,“如果我去的话,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