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厨娘

    现在还没过边境,营帐分配比较宽裕。

    因此温若年和陆言蹊单独住。

    狭窄的营帐,逼仄的空间,紧贴的两个睡袋,以及渐渐升温的暧昧气氛。

    两人虽以前也是同塌而眠,但从来没有一次是和今晚这样过。

    格外新奇,格外别扭,格外惹人遐思

    直到翌日起身的时候,两人的眼下都是乌黑乌黑的。

    “什么时候到北疆啊?”温若年问。

    “大约还有一天半的马程。”

    温若年点点头,她自小虽也被父亲教过骑马,但毕竟实践的时候少,现在一连几日坐在马上,腰和腿都有些难受。

    “要是骑马太累,最后方是炊事班的队伍,你可以和厨娘们一起挤挤轿子,不过人多轿少,可能会有些挤。”陆言蹊说。

    温若年摇摇头,“没事,我顶得住。”

    一个时辰后,温若年灰溜溜下马,去了队伍最后方。

    确实有些挤,鸽子笼大的马车里挤了五个厨娘,加上她六个。

    但还是比骑马要好受多了。

    “你是新来的厨娘,还是女将军?”有一个年纪小些的厨娘好奇的问道。

    温若年友好的笑笑,说,“我是随军的家眷。”

    另一个年纪稍长但肤色较白的厨娘闻言,有些诧异,“是军眷啊?那你夫君是?”

    “我夫君是文职,画堪舆山水图的。”

    厨娘们都不知堪舆图是做什么的。

    但是能单独带上随行家眷,职位必然不会低。

    因此看上温若年的目光都带上几分打量和尊敬。

    唯有先前那个皮肤白的厨娘眨巴了眼睛,又问,“你和你夫君感情肯定很好吧?他来从军都带着你!”

    这话有些过界,温若年笑了笑,没作声。

    那厨娘却锲而不舍起来,“妹子,你年岁多大啊?我看着你很年轻的样子。”

    温若年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是答了,“我今年十八岁。”

    “好巧,我也十八!咱俩同岁呢!”那厨娘一拍大腿,十分亲热的模样。

    马上就有人接话,“阿兰,你跟人家怎么能一样?人家和夫君恩恩爱爱的,从军都跟着一起。你哪有人家好福气?”

    阿兰的笑意僵了僵,终于还是没作声了。

    傍晚驻营时,温若年去找陆言蹊,两人刚坐下吃干粮,远远的,就看见阿兰过来了。

    “妹子!”

    温若年态度不冷不热的,“有什么事?”

    阿兰却先看了陆言蹊一眼,目光掠过惊艳,随后回转神色道,“我想你们小年轻的,肚子肯定饿的快,军队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又不能生火,就给你们拿了些自家做的馕饼!”

    说着,就掏出一个厚厚的包袱,里面是十几个白面馕饼。

    香喷喷,松松软软,看得人食欲大增。

    温若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用不用,谢你好意,我们吃干粮就行”

    “那哪行!”

    阿兰十分热情,又往陆言蹊看了一眼,说,“就算你不吃,你郎君也是要吃的啊!他长得高高大大的,吃不饱哪有力气?”

    “甭跟我客气!来!拿着!”

    盛情难却,温若年接下了两个馕饼,礼貌道谢。

    阿兰也没再多留,送完东西就走了。

    温若年把馕饼给了陆言蹊一个,“挪,小郎君,拿着。”

    陆言蹊被说的耳尖微红,拿起馕饼咬了一口,温若年也坐下吃饼,不多时,忽然听见另一边的营帐传来一阵喧嚷声。

    “你个小娼妇,架子值得几个钱,你也来偷偷摸摸的抢!你要不要脸!”

    然后竟是阿兰的声音,只是很显然有些底气不足,“谁跟你抢了!你要搭营帐,我还不是要搭营帐,这架子我用用怎么了”

    “你哪里是用用!你分明就是偷!是抢!”

    陆言蹊和温若年赶去的时候,两人都险些要打起来了。

    见他们来,阿兰忽然就敛了气势,哭哭啼啼的,“你们就是打量着我一个人,就都欺负我,呜呜呜呜呜呜”

    吃人嘴短,温若年少不得问一句,“大姐,这是怎么了?”

    阿兰还在抹眼泪,说同伴去河边洗脚了,她一个人打营帐总是塌,就想借邻帐的架子用用

    话音未落,就被那个女人啐了一口,“杀千刀的狗东西,你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老娘,天天领口敞这么大想勾引谁呢!哼,活该你男人不要你”

    那女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阿兰只是一味的哭。

    温若年叹了一口气,对陆言蹊说,“咱们帮兰大姐搭帐篷吧?”

    陆言蹊,“好。”

    两人搭帐篷的时候,阿兰也不说帮他们,只凑在陆言蹊身边问东问西,旋即星星眼看着他,说,“郎君懂得真多!”

    陆言蹊笑笑,没接茬。

    郎君也是她叫的?

    温若年有些不舒服,却没表现出来。

    搭完了帐篷,就想拉着陆言蹊快些走。

    这时候,阿兰的同伴回来了,带回来几个果子,要塞给陆言蹊和温若年。

    阿兰也顺势说道,“妹子,辛苦你们了!都是一个队里的,甭客气!”

    回去之后,温若年问,“你觉不觉得这个阿兰怪怪的?”

    陆言蹊看她一眼,问,“哪里怪了?”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她对你格外热情。”

    陆言蹊幽幽问道,“怎么,你吃醋了?”

    温若年蒙上睡袋,假装没听见。

    陆言蹊笑笑,也在她身边躺下。

    军队又这么行进了一天。

    第二天晌午的时候,北疆,到了。

    将士们纷纷驻马,望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都是不约而同的震撼之色。

    一望无际的大漠,黄扑扑的地,灰蒙蒙的天。凛冽寒风刮到人脸上像刀割般生疼。冷,最大的感觉就是冷,侵入骨髓的冷。饶是裹着军大衣,塞外刻骨的冷风依然寻着空往人的衣服里面钻。

    温若年的衣服单薄,冻得牙齿打颤。

    陆言蹊脱下外袍给她裹上,又牵她去营帐里换衣服。

    “你没有军务在身,天太冷就在营帐里待着,少出来,不然这天气真是把人都冻坏了。”

    陆言蹊捧着温若年的手给她呵气,一边说道。

    温若年点点头,问,“你现在要去主营商谈军情了吗?”

    “傍晚再去,现在先在营帐里休息休息。”

    “好。”

    陆言蹊在桌边坐下绘图,没多久,阿兰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