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所有靠近都有代价
“画得很自在，睡得也沉。
偶尔一个人去超市买东西，听不懂收银员的话，但也习惯了。
风吹得大，冷，但走在路上从来不觉得孤单！”
陆聿白低声“嗯”了一声。
“我那时候以为你在那边的画，是寂寞的！”他说。
她笑了一下：“其实我那时候的每一幅画，都是自由的！”
“我画它们，不是为了被谁看，也不是为了纪念谁！”
“我只是终于可以一个人，完整地表达！”
“我知道！”他低下头：“所以我没去！”
她轻轻说：“你不来了，也很好！”
“你以前总是来得不对，现在你学会不来了！”
他苦笑一声：“我现在来，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再因为我来，而乱了自己的方向！”
“你已经不需要为谁调整步子了！”
她没说话，只低头看着手里的旧笔记本，轻轻地摩挲着封皮。
“你变了！”她忽然说：“变得……让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话！”
“我们之间，好像已经不再需要解释，也没有什么非得问清楚的！”
“你来，是你的自由！”
“我不回头，是我的选择！”
她说这话时很平静，没有怨，也没有故作洒脱。
只是诚实。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手中那本旧笔记本，最终轻声说：“我不会再打扰你！”
“我只是……还想站在离你不远的地方，看你继续往前！”
她点点头。
“那你就别走太近！”
“也别太远！”
她转身回到画室，灯亮起时，他还站在原地。
夜深了，风吹得树叶作响，光落在地上斑驳一地。
他知道，自己不会再成为她生活的主角。
可他愿意做那个，在她疲惫时经过一眼，知道她无恙就安心离开的路人。
她的故事，已经不需要他来讲述。
而他，终于学会闭嘴，学会退出，也学会，静静守在她目光之外的地方。
她是自由的，而他，愿意一直守着这份自由。
徐盛听回到画室后，把那本旧笔记本轻轻放在桌上。
她没有立刻拆掉外包装，而是走进厨房烧水、泡茶，洗了画笔，再把干透的颜料从调色板上刮下来，一步一步如往常，像把自己从刚才那场短暂的相遇里抽离出来。
窗外夜色已深，街道的光映在白墙上，柔和而温顺。
茶水温好，她才重新回到书桌前，打开纸袋，将那本笔记本取出来。
熟悉的封面，棉质封皮略微褪色，像旧衣服洗了太多次后的柔软纹理。
她轻轻翻开第一页，空白的纸页在指间摩擦，干净、素净，没有任何文字。
她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曾收到过一本一模一样的笔记本，那时她还在美院，每天画速写、交作业、熬夜改稿。
她用那本本子写下自己的想法、画画之外的东西，也记下一些从别人那听来的只言片语—包括陆聿白说过的一句不经意的“你画画的样子挺好看的”。
她那时候是真的把“你挺好看”放在心上的。
现在她翻着这本全新的笔记本，忽然发现，她再也不会为某一句话失眠一整夜了。
也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一句忽略或迟到，写满一页笔记试图安慰自己。
她不再需要从别人那里找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