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信纸没写完
第二天早上,天还是灰蒙蒙的,窗外的树被风吹得轻轻晃着,像是在提醒这城市还没彻底醒过来。
徐盛听醒得比平时晚一些,窗帘半拉着,一道细细的光从缝里照进来,落在地板上。
她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件外套走到窗边,推开一点窗,风就灌了进来,带着冬天尾巴上的冷意,也带着点青草味,混着邻居晒衣服的洗涤香气。
她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街口的早市摊,橙色的帐篷在风里一鼓一鼓的,有人在吆喝卖菜的声音远远传上来,带着点不真实的热闹。
她没有马上动笔,也没有像平时一样泡茶,而是坐在沙发上,把昨天的画册又翻了出来。
前几页都还是空白。
她从头翻到那页写着“风未定,心未归”的地方,又把那句话轻轻划去,换了一个更短的。
【我已动身!】
她不知道写这四个字是不是代表她终于愿意往前走一步,只知道,她现在不想再待在原地,不管下一步是往哪里。
林西出门得早,说是要去一趟陈桉那边替她看看展馆的新布置。
她没阻止,只提醒她戴围巾,外头冷。
她一个人在家,先是把画室收拾了一圈,把用了一半的颜料重新挤进新的小罐里,把画架调了方向,又把那张画了一半的《余光》摆在中央。
她坐下来,看着那幅还未上色的画稿,忽然有点出神。
窗外的光线不够,她打开画桌上的小台灯,一道柔和的光落下来,照在画纸上。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陆聿白以前总说。
“你画画的样子特别安静,像是在一点一点把自己剪下来,再贴进纸里!”
那时她笑他夸张,问。
“那你呢?”
他说。
“我在外面看着你!”
那是他们最靠近的一段时间。
她后来很少回想这些,但今天莫名清晰得像刚发生一样。
她叹了口气,重新提笔,却没立刻落下,而是先在边角写了一行字:
【你在外面看,我在里面画。
我们中间隔着整整一张纸!】
写完之后,她开始填色,每一笔都落得比平时慢。
她没有给这张画设定明确的主题,只想把它完成,像是一场清理,也像是一种温和的告别。
快中午的时候,林西发来一条消息。
【展馆布置很干净,那个小空间真的挺好!】
她没回。
又过了几分钟,林西的第二条消息来了。
【他今天没在,但他说下周开展的时候,会亲自站在那张《断章》的前面,不说话,只站着!】
徐盛听看完,放下手机,继续画她的颜色,没有再多想。
但她知道,心里某个角落还是轻轻动了一下。
下午三点,她出门去书店取一套之前预订的画册。
是法国一个小型艺术出版社出的,关于“空间情绪”的主题选集,她关注很久了,一直没时间去取。
书店的老板娘是个中年女人,戴着老花镜,看到她笑着说。
“这书你放了一个多月了,我还以为你忘了!”
“最近忙!”她接过书,翻了一下。
“谢谢你帮我留着!”
“你每次来都不多说话,但我记得你!”老板娘看着她。